此處綠樹掩映,抬眼望去,有灰磚金瓦在山林中顯露崢嶸。
環境幽樸,形同世外。
姚廣孝此前曾在天界寺為僧,此際舊地重游,心中不由感慨萬千。
今日皇帝陛下前來禮佛,閑雜人等早已驅散。
姚廣孝到了寺廟門口,報上名號,遞交了身份文書,立時便有知客僧將其引入寺內。
不一會兒,天界寺主持,僧錄司左善世宗泐前來迎接。
姚廣孝與宗泐也算是舊相識。
當初正是宗泐的保舉,他才得入天界寺,謀得一僧職。
后來,又是宗泐的推薦,姚廣孝又因此而結識燕王朱棣。
“阿彌陀佛!”
故人相見,宗泐眸內亦有驚喜之色。
“聽聞道衍師兄在北平甚得燕王器重,如今又在吳王身邊聽用,果然有輔佐王道之才。”
十多年前,姚廣孝初入天界寺的時候,宗泐便是天界寺的主持。
那時候的姚廣孝,對宗泐行老師禮,以弟子自居。
宗泐亦坦然受之。
如今,他再見到姚廣孝,卻稱其為師兄。
宗泐禪師不僅佛法精深,于人情世故上亦有十分功夫。
作為大明第一寺的主持,往來皆權貴,對其中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
當年姚廣孝并曾正式拜他為師,更不是由他授法號。
只是因初入寺廟,寄人籬下,才自貶身份,執弟子禮。
如今時移世遷,姚廣孝的身份已不可同日而語,宗泐自然不能再按那時的稱呼相待。
這一聲師兄,喊得姚廣孝十分受用。
“宗泐師兄此言,令道衍慚愧不已。”
姚廣孝也以“師兄”二字回敬。
這是同輩僧人之間的敬稱。
“出家人本該四大皆空,道衍困于世俗,讓宗泐師兄見笑了。”
宗泐微笑搖頭:“不然,佛法和世法,并不相違背,有余力并行之,乃是善事。”
姚廣孝佛眸一亮,合十道:“師兄高見,道衍受教了。”
兩人寒暄了一陣,宗泐才帶著他,前往后殿。
一路上便見許多帶刀侍衛,正四處巡邏。
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警衛嚴密。
但見到是宗泐帶路,并無人阻攔問訊。
到了后院入門處,宗泐停住了腳步。
“陛下已經在里面等著了,師兄請吧。”
姚廣孝還禮,隨即走入了后院。
院內古樹參天,淡雅而寧靜。
此處便再無半個人影,只有寒風輕吹,發出低低耳語。
姚廣孝順著林蔭道,走入了巍峨的大殿。
殿內佛像高大恢宏,慈悲俯視眾生。
佛前香案,燭火搖曳。
一名年歲約摸六十幾許的布衣老漢跏趺而坐,正默默誦念佛經。
“貧僧道衍,參見陛下!”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