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朱棡是這么認為的。
坐在他對面,與朱棡一起喝酒的,乃是他的親家,大明的穎國公傅友德。
還活著一眾勛貴將領中,傅友德在軍中的威望極高。
較之藍玉,有過之而無不及。
“對我二哥秦王的死,親家公怎么看?”
幾杯酒下肚,朱棡淡淡開口問道。
傅友德的女兒嫁給了朱棡的兒子朱濟熺為妃,故而朱棡這般稱呼。
此中,也有討好之意。
“太孫殿下好手段啊!”傅友道一邊飲酒,一邊道:“聽聞秦王吃下點心后,須臾間即薨逝。”
“連王府的大夫,都還沒有來得及趕到現場。”
“如此之強的毒性,縱是鶴頂紅也不及。”
“三名王府服役的老婦人,又是從哪里弄到了如此劇毒之物呢?”
“一般的藥鋪,絕不會有這么厲害的毒藥。”
“我聽說太孫殿下的大明制造局,擅于制作各種稀奇古怪,世間所未有之物。”
“若此毒出自大明制造局,倒是很合情合理了。”
朱棡眸內精光一閃,轉瞬即逝。
“二哥和本王從小到大,就沒有少被父皇責罰。”
“小時候我們兩個都特別調皮搗蛋,經常在一起挨板子。”
“我們從來都不服,打完又接著犯。”
“本王來太原就藩的時候,在路上毆打了廚子。”
“父皇知道后,傳旨將本王狠狠訓斥了一頓。”
“他告訴本王說,他南征北戰這些年,不管什么人犯錯,都會嚴厲處罰,但唯獨從來沒處罰過自己的廚子。”
“因為廚子掌管飲食,一旦心生怨恨,就極有可能在菜里面下毒。”
“所以,對于廚子犯錯,要么就干脆殺了,要么就不要去責罰。”
“本王聽了父皇的話,便將那個受過責罰的廚子殺了。”
“在這之后,再也沒有去處罰過任何廚子。”
“二哥就是在這一點不謹慎。”
“剛打過廚娘,竟然還讓她們去給自己做點心。”
朱棡連連搖頭。
又喝了一杯酒,道:“本王這個侄子的本事,比他爹爹還要強很多。”
他想起自己安排的聶渙兒。
朱樉被毒殺,必然和聶渙兒有關。
想到這里,朱棡的眼角沒來由的跳了一下。
朱樉到死都以為聶渙兒是自己人。
可只有他才知道,聶渙兒是他晉王的人。
隱隱約約間,他感到朱允熥似乎知道真相。
畢竟,聶渙兒的計策沒有能起效,沒有搬倒朱允熥,反而促成了秦王的身死。
這是對自己最嚴厲的警告。
秦王和他,都是馬皇后的兒子。
秦王都可以殺,那他晉王呢?
朱棡想起來,都感到一陣陣的后怕。
傅友德并不知曉這些事,還以為晉王沒有牽涉其中,笑道:“晉王殿下也不必過慮。”
“雖然無旨離京的事,殿下做得有點冒失,受到了訓誡,但終究是事出有因。”
“陛下派錦衣衛來拿你,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好讓太孫求情,讓殿下欠下一個人情罷了。”
朱棡展眉一笑,道:“這些本王自是知道的。”
“本王就是奇怪,本王那個侄子,他怎么就敢這般篤定,北元的大軍,一定不會南下呢?”
北元南下侵擾,是有季節性的。
正常來說,都是初冬剛開始的時候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