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徐妙錦氣嚷嚷道:“他若是真像尋常男子那般,被我的美貌迷得神魂顛倒,那也就罷了。可你看他的眼神,他其實連偷看都沒有多偷看我幾眼,怎么就好意思說自己也傾慕于我的呢?”
徐輝祖搖頭道:“若他真對你沒興趣,也不會前來提親。至于不偷看嘛,圣人有云‘非禮勿視’,他身為大明皇太孫,自當謹守禮法。”
徐妙錦苦笑道:“我可不是三歲小孩子,我從小外出,見過各色各樣的人,男人看女人的眼光,我是最熟悉不過了。”
“詩經里面說,‘窈窕淑女,琴琶友之’,男人對于自己特別喜歡的女人,總會有些不同的反應。禮法什么的,也約束不了。”
“可太孫殿下對我,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至少,我沒有發現!”
“他來徐家求親,說要迎娶我,無非是想后宮里面,有一個可以制衡顧盼君的人。”
徐妙錦若有所思,道:“顧盼君的年齡,多半是在太孫殿下的指使下,故意報大了。”
“如此一來,他便可順理成章的立顧盼君為太子妃,而立我為偏妃。”
“我還說不出反對的理由。”
“畢竟,顧盼君已經是我的義姐,我身為妹妹,哪有凌駕于自己姐姐之上的道理呢?”
“徐家乃是功勛世家,在朝中根基深厚。”
“有朝一日,他繼承皇位,顧盼君當了皇后,而我做了皇貴妃,后宮便能平衡。”
徐輝祖沉思道:“他擔心外戚權力過大,不愿立你為太子妃,那你即令嫁給了他,又有什么好爭的?爭來爭去,不是啥都沒有嗎?”
以徐家的身份地位,徐妙錦嫁給朱允熥,至少也是偏妃,將來就是皇貴妃。
這不需要她去爭。
而皇后的位置,朱允熥為了權力制衡,又不愿意給,那似乎就真沒有好爭的了。
“哪有那么容易?”徐妙錦嘆道:“只怕到時候,便身不由己了。”
徐輝祖皺眉道:“那我去找皇帝陛下,退掉這門婚事。”
徐妙錦搖了搖頭,道:“陛下不會同意的。”
“我們徐家的女子,若是不嫁給他朱家的人,便只能嫁入尋常百姓家,絕不能找其他門當戶對的人。”
“如若不然,那便只有斬斷世間情緣,循入空門一條路了。”
徐妙錦臉上掠過一抹苦澀,道:“世間男子碌碌無為者居多,偏偏大多還自以為是,無才而傲世,實則盡是些腹中空空,草包飯袋。”
“若要嫁給那樣的男子,還真不如青燈伴古佛,了此殘生。”
她說到這里,嘴角邊忽然翹起了一抹弧度,道:“至少太孫殿下還算是有才之人,本事能力俱是世間頂尖的,說是天下無人能及,也不為過。”
“何況他年歲本也與我相當,嫁給他,也不算辱沒了我。”
徐輝祖并沒有從這番話里聽出“弦外之音”,他揚了揚眉,臉色有些變化,似是想到什么,有些憤憤不平道:
“可是他一邊和顧盼君歡好,一邊又來求娶你,且不愿給你正妻之位,實在太委屈妹妹,不如還是退婚吧。大不了我拼著觸怒皇帝陛下,也要替妹妹爭這一回。”
“爭什么呢?”徐妙錦的臉上忽然升起一抹紅暈。
徐輝祖愣了一下,道:“當然是為了妹妹的終身幸福。一個皇貴妃的身份,還不值得我徐家去爭。若是妹妹將來入了宮,卻終生悶悶不樂,那便是哥哥我的罪過了。”
他剛才還勸說妹妹,但后來見到妹妹真心不同意,立即便又轉變了立場。
相比徐家未來的處境,他更在意妹妹的終身幸福。
徐妙錦嘻嘻笑道:“不會啊,我覺得,太孫殿下這個人,還是挺好玩的。”
“好玩?”徐輝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追問道:“可你剛才還說,他對你并非男女之念,更沒有被你迷倒。”
“他若是僅見我一面,就被我的美色迷得神魂顛倒了,那我還真就看不上他了呢。”
徐妙錦聞言,卻忽然格格笑了起來:“倘若真那樣的話,他與世間那些尋常男子,又還有什么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