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五叔啊五叔啊,你這演得還真是惟妙惟肖啊!侄兒我都差點要被你騙過去了!”
他笑完后,身體往椅子后面一仰,換了語氣,道:“行了,五叔,這里又沒有外人,您就別擱這演了。”
“我看那報紙上連載《三國演義》的故事,曹孟德與劉皇叔煮酒論英雄,劉皇叔故意失手將酒杯掉落,以示膽怯。”
“你今日這番舉動,倒是與他有異曲同工之妙了。”
“但侄兒我又不是曹孟德,你演給誰看呢?”
朱橚臉色微微一僵。
由滿臉震驚,不可置信緩緩變換,漸漸和緩,最后慢慢收起,化作淡淡笑意,原來站起的身體,又坐了下去。
“你也別笑,五叔我這是小心駛得萬年船。”被朱高煦點破后,朱橚神色并不尷尬,仍鎮定自若,解釋道:“這金陵城,畢竟別人的眼皮子底下,我是不得不小心行事啊!”
他輕輕嘆息,感慨萬千。
剛才的震驚,失手摔杯,都不過是裝模作樣。
早在開封王府的時候,馮勝就和他分析過老朱的五種可能。
來京城之后,又多方打探消息,怎么可能連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呢?
此際被人一語揭穿,便變得風淡云輕,氣定神閑。
朱高煦卻是臉露不屑之色:“所以,五叔就天天呆在府里讀醫書?”
“這讀來讀去,難道能靠醫書將皇爺爺從后宮里面營救出來不成?”
朱橚對他“恥笑”并不以為意,而是壓低聲音問道:“莫非侄兒有什么好辦法不成?”
朱高煦冷哼道:“你可是皇爺爺的第五子。”
“大伯二伯身死,三伯遠走海外。”
“朝中諸王,首推我爹和五叔你。”
“眼下的局勢,諸王都有疑慮,且個個皆心中不服氣。”
“憑什么就由他奪了大明江山?”
“只要五叔你挺身而出,振臂一呼,諸王景從,滿朝響應,何愁大事不成?”
朱橚連連搖頭,苦笑道:“哪有這般容易!”
之前朱高煦能一眼識破自己剛才的偽裝,令他也對這個半大的少年高看了幾分,還以為他真有什么高見。
沒想到竟然是這等無用的狂妄之言,不由得大失所望。
心想到底還是一個孩子,自己堂堂周王,來聽他的“高論”,豈非可笑之至?
朱高煦見朱橚這般反應,頓時恨恨道:“似你們這般前怕狼,后怕虎,能成得了什么事?”
“你們不是都將各自王府的三衛親兵帶回來了嗎?”
“有軍隊在手,還有這么多的藩王,怕他做甚?”
“再說,你是皇爺爺的親兒子,難道就這般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皇被這個逆孫軟禁于后宮中,卻束手旁觀,不去援救嗎?”
“如此行事,愧為人子!”
朱橚目光閃爍,忽又沉聲問道:“父皇當真被他囚禁在后宮之中?”
朱高煦冷笑不已:“你這不是明知故問?我就不信,你會連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朱橚連連搖頭,道:“那些風聲,真真假假,誰又分得清呢?”
“萬一父皇真的已經駕崩,所謂的軟禁后宮,只是朱允熥故意設的一個陷阱。”
“我們卻主動往里跳,豈不是正好中了他的計?”
朱高煦頓時聞言一愣。
這一層,他卻是沒有細思過。
此際聽朱橚一提,頓時也有了幾分疑惑。
旋即又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