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他已經打聽得很清楚了。
各種證據指向皆是如此。
朱高煦堅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此事斷然錯不了。”朱高煦斬釘截鐵道:“五叔想必也很清楚,我掌著刑部,如今刑部改革后,權勢大增。”
“刑部有專門打探消息的機構,對這些事情皆了如指掌。”
朱橚打量了他一眼,臉露狐疑之色:“刑部確實是權力大增,但你又不是刑部尚書。”
“說是讓你掌刑部,但刑部那些人,真的聽你的命令嗎?”
“恐怕還是聽那個刑部侍郎高萬杰多一點吧?”
朱橚來金陵之后,雖然日日看醫書,但實際上也一點都沒有閑著,暗中四處派人打探消息,早已將朝廷內的情況摸得七七八八。
“刑部眼下真正炙手可熱的人,是那個紀綱。”
“執掌緝盜司,威震天下。”
“據說江湖上的人物,都叫他‘紀閻王’。”
“不過,那紀綱雖然是你向朱允熥引薦的。”
“但你之前并沒有真正重用他。”
“此人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小人。”
“他被提拔重用后,對你這個小王爺,也并不假顏色啊。”
朱橚毫不留情的揭露朱高煦在刑部的真實狀況。
看著臉色變得難看無比的朱高煦,朱橚笑道:“以你目前在刑部的情況,再借你十個膽,你也不敢令刑部打探情報的人,去打探宮里的消息。”
這幾乎就是朱高煦心窩子里扎刀了,他猛地一掌,狠狠拍在桌上:“不過是看我執掌刑部的時間尚短,那些循吏,仗著自己業務熟悉,不將我這個主事人看在眼里。”
“只要再給我一些時日,我一定將他們收拾得服服帖帖。”
朱橚笑而不語。
他伸手翻了翻旁邊的醫學期刊,似乎想要拿起來再看,但終究又放了下去。
雖然喜好研究醫術是真,但若說朱橚沒有一點野心,就真的只想潛心做一個研究醫術的學者,顯然也是不可能的事。
當初他之所以迷上醫學,固然有從小養成的愛好,有幾分出自骨子里的天性使然,但更重要的,還是因為總感覺父皇不器重自己,使他郁郁不得志,心中苦悶難平,才沉迷醫學,聊以解悶。
而今正“大變”之際,他再沉迷,卻也不是一個純粹的癡人,能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將醫書看。
他心中還有更多的野望。
“這不是時間的問題。”見到朱允熥的模樣,朱橚出言提點道:“為何你當初在稅務司就能大權獨攬,一言九鼎?”
“如今到了刑部,卻無人聽令,寸步難行呢?”
“這其中的原因,你想過沒有?”
朱高煦一愣,道:“稅務司乃是我一手組建,人員皆是由我挑選任命,自然無人敢不聽我的命令。”
“可刑部本就是朝廷的大部,有一套成熟的規章制度,有現成的人馬,并不是我的人馬。”
“我一個外來者,自然不能似在稅務司那般,如臂指使。”
這些都是很簡單的道理。
朱高煦雖然年少,卻已經在官場上摸爬打滾近兩年。
以他的聰慧,早已不是當初懵懂無知的小王爺,漸漸混成了官場的“老油條”,對這些情況,也了如指掌。
當然,這是他自己以為的。
“非也,非也!”朱橚笑著搖頭,道:“這只是表面上看到的。”
“咱們的那位皇帝,是何等聰明之人!”
“他又豈會不知道,就這樣調你一個單槍匹馬的人去主管刑部,你在刑部必將困難重重,什么事都辦不成啊!”
“可他偏偏就是這樣做了。”
“說白了,他就是既希望你拿出在稅務司主事時的那股子什么人都敢得罪的狠勁,以便刑部能不顧任何人的臉面,對所有枉法的人,都嚴厲處置,以幫助他將大明的治安治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