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內,斥責朱允熥的聲浪愈發高漲。
一直候在朱允熥身旁,侍奉左右的太監趙瑞,此刻再也壓抑不住。
只見他臉頰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上前一步,伸出顫抖的手指,指向下方一眾藩王,怒聲喝道:
“你……你們太放肆了,竟敢在陛下面前如此張狂無禮目無君上,你們可知這是何罪?”
此言一出,瞬間讓大殿內的嘈雜之聲戛然而止。
眾人皆是一臉詫異地將目光投向他。
齊王朱榑回過神,發現只是一名太監,頓時怒目圓睜,仿若被激怒的雄獅,大聲咆哮道:“你算個什么東西?”
“區區一個閹人,也敢在這朝堂之上信口開河,胡亂插話?”
“父皇在世之時,便早有明令,嚴禁宦官干政。”
“你若再敢多言半句,本王今日便治你個死罪。”
“讓你知道這朝堂之上,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放肆的地方!”
其他藩王也紛紛出言附和,一個個臉上帶著鄙夷之色。
“對啊,一個沒了根的閹人,也妄圖插手我等議論的國家大事!”
“呸,這等連狗都不如的卑賤東西,我等在此為國事憂心忡忡,他居然也敢在一旁聒噪,仿若市井潑皮般狂吠,真是豈有此理!”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今日敢如此膽大妄為,還不是仗著有個寵信奸妄的主子。”
……
趙瑞自投靠到朱允熥麾下,憑借著為人精明干練,辦事穩妥利落,一直深得朱允熥的信任與重用。
平日里在外行走,旁人見了他,哪個不是恭敬有加,何曾受過這般辱罵與羞辱。
此刻,他只覺一股熱血直沖腦門,氣得渾身顫抖不已,嘴唇哆嗦著,想要反駁,卻又被氣得一時語塞:
“你……你們……你們這般行徑,哪里還有半分人臣之禮。就算我今日有所冒犯,自有皇上圣裁,又豈輪得到你們在這里指手畫腳,越俎代庖。”
朱榑冷哼一聲,上前一步,滿臉的傲慢與不屑:“我們可是當今皇上的叔叔,是他的長輩,他若寵溺你,縱容你這閹人胡作非為,壞了祖宗規矩,我們身為宗室至親,自然要替他管教管教,治你的罪。”
“對!”
“就是這個理!”
一眾藩王氣勢洶洶,大有當場就要將趙瑞拿下問罪之勢。
朱允熥見狀,微微皺眉,瞥了一眼身旁氣得滿臉通紅的趙瑞,輕聲說道:“你先莫要與他們爭執了,暫且退下。”
語畢,他目光陡然一轉,仿若寒星般掃向下方眾人:“你們口口聲聲指責朕不是堯舜之君。”
“說朕德行有虧,做了壞事,這才引得上天降下懲罰,致使周王謀逆。”
“既然如此,那朕倒要問問你們,朕究竟都做了哪些惡事,犯下了何種不可饒恕的罪孽?”
“你們今日不妨一一說清楚。”
特意讓這些人跳出來,自然是要好好摸摸他們的底細。
朱允熥端坐在龍椅之上,面色沉靜如水,心中卻暗自冷笑,卻是一點都不著急,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些藩王們的表演。
齊王朱榑冷哼一聲,滿臉不屑地說道:“皇上都做了些什么事,難道自己心里不清楚嗎?”
他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挑釁。
“既然如此,那七叔我便幫你來數一數。”
說罷,他先是目光陰冷地看了看朱允熥,接著又緩緩地環顧了一下左右四周。
那眼神仿佛是在向眾人宣告著他的不滿與憤恨,隨后才開口道:“首先,你不遵祖宗家法,肆意變革,此乃壞了國家之根本,此其一也。”
他一邊說著,一邊情緒略顯激動地揮舞著手臂。
“你們且看看,如今這大明境內,無論是城鎮還是鄉鎮,四處皆是商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