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自稱是忠君之臣,還是好好思量一番,如何為君父排憂解難吧。”
言罷,他便拂袖轉身,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大堂內,眾御史目送左都御史離去,直至其身影消失不見,才紛紛將目光轉回到之前那名一直與他唱反調的御史身上。
眾人的眼神各異,神色復雜。
有人在心中暗暗欽佩此人的膽量,竟敢公然頂撞位高權重的左都御史。
也有人覺得他這是在自尋死路。
楊士奇是何許人也?
那可是陛下都極為倚重的股肱之臣。
雖說都察院里的御史各自獨立,他們也并非左都御史的下屬官僚。
但僅憑楊士奇政務大臣的身份,要收拾一個小小的御史,辦法還是有不少的。
畢竟,如今朝廷的政令大多出自政務處。
見眾人都看向自己,那名御史微微挺起胸膛,霍然起身道:“都察院內,還有其他書生所寫的書信,內容也大致相仿,皆是詆毀圣上的狂妄悖逆之言。”
“待明日朝會,我定要將其當面呈于圣上。”
他的言語間滿是自信,堅信陛下看到那些書信后,定會龍顏震怒。
畢竟,哪一位帝王能容忍下屬如此詆毀自己治理下的國家呢?
自古以來,帝王對此類事向來極為重視。
圣上的聲譽,高于一切。
這時,人群中有一名御史像是自言自語,又似在提醒眾人般,輕聲說道:
“我等雖未將書生們滿是狂悖之言的書信呈于陛下,但你們切莫忘了,陛下手中還掌控著探聽司、錦衣衛、檢校等一眾耳目。”
“金陵城中的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監視。”
“書生們上書所言之事,早已引起金陵城不少百姓的熱議。”
“我等未將書信呈上,但錦衣衛、檢校以及探聽司,想必早已將此事稟明陛下了。”
此語一出,那名御史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是啊,有人用血書給都察院,向朝廷求救,此事都察院并未上報,連執掌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楊士奇都不知曉,可陛下卻竟然先知道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陛下手中的特務機構的厲害。
說是無孔不入,也一點都不為過了。
要求朝廷改革稅制的聲浪,遠比此事更大,寄給都察院的信都有無數封了。
雖然御史們將這些信都壓下去了,可陛下真的就不知道嗎?
絕對不會!
然而,既然陛下早已知情,卻一直未作任何反應,那陛下的態度究竟如何呢?
不容他多想,又有一人開口道:“這血書求救之事,竟引得陛下如此重視。”
“甚至還要為此專門召開大朝會。”
“恐怕此事并非如此簡單吧。”
他的話音落下,眾御史皆陷入了沉思。
剛才那封圣旨的聲音言猶在耳,看樣子陛下的怒氣不輕。
而怒氣的源頭,又正是他們都察院。
是他們壓著不報,才導致皇帝動怒。
但這般大的怒火,只怕此事還另有隱情!
“起風了!”不知是誰輕聲呢喃了一句。
一陣風從敞開的大門外呼嘯而入,吹起了桌案上的紙張。
剎時間,紙張漫天飛舞,散落一地。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