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們依次踏入宮門,向著朝堂行進。
真實的上朝場景,并非如想象中那般秩序井然,反倒隱隱透著一絲雜亂。
畢竟,官員們并非接受過嚴苛訓練的士卒,雖在上朝前有人傳授規矩,可他們也不像準備接受檢閱的士兵那樣,反復進行了演練。
這些規矩,也僅僅是勉強維持著官員隊伍,不至于太過混亂罷了。
尤其是在大朝會這樣的重大場合,前來參與的官員多達上千人。
其中,既有經驗老到,歷經朝堂風雨的資深老臣,也有剛剛得到提拔不久,初次見識大朝會陣仗的新人。
人一多,便容易亂。
不過,大體的秩序還是有的,至少此刻沒人敢再隨意交談。
眾人皆屏氣斂息,神色莊重,邁著沉穩的步伐向前走去。
踏入宮廷后,有專門負責管理上朝秩序的太監在一旁緊緊盯著。
若是誰私下交頭接耳,便會被記錄下來,朝會結束后,名單會被移交到禮部,由禮部依規“定責”。
情節較輕的,會被罰扣俸祿,將其過失記錄入檔案。
情節嚴重的,甚至可能會遭到杖責,乃至被罷官免職。
然而,規矩雖是人定的,也只對一定“級別”以下的官員真正起到約束作用。
品級越低的官員,在這種場合就越發戰戰兢兢,生怕自己稍有差池,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
與之相反,那些頻繁出入皇宮的朝中重臣,就顯得輕松自在多了。
皇宮于他們而言,就像自己家一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那份初入宮廷時的敬畏感與神秘感,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人群的最前方,詹徽和王佐兩人一邊悠然前行,一邊低聲交談著,神態極為放松。
“聽說昨日監察御史葛松去你家中了?”王佐微微湊近,壓低聲音問道。
詹徽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既未肯定,也未否認,腳下的步伐不停,繼續穩步向前。
“你到底想干什么?”王佐并未因詹徽的不回應而罷休,反而追問。
“葛松昨日與那楊士奇發生了激烈沖突,緊接著就去了你的宅第,還待了許久才離開。”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幾分擔憂與警告。
“此事一旦傳出去,陛下肯定會認為你在背后給葛松撐腰,指使他與楊士奇作對。”
“咱們身為政務大臣,一言一行都關乎朝堂局勢,還是得格外注意言行,起碼不能讓人誤會,以為我們在朝中蓄意挑起黨爭。”
王佐與詹徽相識多年,交情深厚。
朱允熥將他們二人一同提拔進政務處后,兩人自然而然地相互扶持,緊密抱團。
畢竟,政務處的楊士奇、姚廣孝、夏原吉、楊榮,都是被朱允熥以超乎尋常的速度提拔上來的,在朝中資歷尚淺,此前與詹徽和王佐也并無交集,可他們在人數上占據了四個之多。
如此一來,詹徽和王佐便顯得有些勢單力薄。
不過,詹徽和王佐在朝堂為官多年,根基深厚,人脈廣泛,一呼百應,這又遠非楊士奇等人能夠比擬。
雙方就這樣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態勢。
雖說大家心底里暗自較勁,明爭暗斗,但表面上還得維持著一團和氣。
畢竟,若是徹底撕破臉皮,不僅彼此都下不來臺,在皇帝那里也難以交待。
王佐正是出于這份擔憂,才特意出言提醒詹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