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太對了!”馬上有官員附和響應:“他若不是為了博取名聲,為何不私下上奏本,或者單獨請求面圣,卻偏要在朝堂上大庭廣眾之下提出來呢?分明就是為了邀名!”
這些官員可不愿承認自己膽小怯懦,沒有人家的勇氣,自然拼命貶低對方的行為。
很快,眾人紛紛開口,將葛松貶得一無是處。
可憐的葛松,原本想著若是成功了,便能借此平步青云,飛黃騰達。
就算失敗了,也能青史留名,落下一個“敢諫”的好名聲。
卻萬萬沒想到,不僅白白丟了性命,尸骨未寒之際,罵名便滾滾而來。
“你們說,葛松今日上諫之事,背后到底是誰在給他撐腰呢?”終于有官員提起了這個關鍵問題。
“不用猜了,昨日葛松去了詹大人的宅邸。”一位消息靈通的官員開口爆料:“葛松在詹家與詹大人私下商談了許久才離開。”
眾人恍然大悟,一個個陷入沉思。
詹徽與楊士奇爭斗,自己該站在哪一邊呢?
過了一會兒,又有人說道:“今日上朝之前,咱們就說起梁國公在女真三部實施新政,引發我大明書生寫信上書一事。當時大家都想請詹大人出面進諫陛下,詹大人可是說過,退朝之后,可到他府上一敘。我們現在要去嗎?”
此言一出,現場頓時安靜下來。半晌,才有官員開口:“今日在朝會上,陛下并沒有讓我等討論此事。依我看,所謂陛下想在大明境內推行新政一事,多半是毫無根據的謠言。我們沒必要為了這等不靠譜的傳言,就這般如臨大敵吧?”
他的話音剛落,立刻有其他官員接話:“說得太對了。那葛松要提及此事,陛下都把他殺了。我們再去挑事,純粹是自討苦吃。”
剩下的官員也紛紛附和。
“陛下若真要在大明境內推行這等新政,我們自當拼死勸諫。可這連影子都沒有的事,平白無故去激怒陛下,實在說不過去。”
“言之有理,等有了確切消息,我們再反對也不遲。”
“不就是幾個無知書生吃飽了撐的給朝廷寫信嗎?這種人,不理他們就是了。”
“我看也可以抓幾個書生,殺雞儆猴,但不必驚動陛下。”
“眼下這關口,我們再一起去詹大人的府上,恐怕陛下真要龍顏震怒了,還是別去了,都散了吧。”
官員們你一言,我一語,意見大多相似。
都覺得朝廷要分田地、改稅制之事,不過是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謠言。
《大明日報》上刊登此事,不過是為了宣揚大明朝廷對女真三部的大恩大德。
以此來顯示,討論女真三部,乃是天意所指,民向所向。
給大明的北伐戰爭加幾層合法合理的“外衣”。
這種政治宣傳,怎么能當作是朝廷要在大明國內改革的依據呢?
陛下又沒讓他們議論此事,何必大驚小怪呢?
可詹徽指使葛松公開彈劾楊士奇,擺明了是挑起“黨爭”。
這個時候去詹徽的府上,就會被楊士奇等人視為“詹黨”,多少有點惹火燒身的意味。
論在朝野的威望,為官多年的詹徽自然遠勝年輕的楊士奇。
可楊士奇畢竟深受陛下寵信,是陛下潛邸時期的舊臣。
看今日陛下殺葛松便知,陛下對楊士奇寵信不改。
一方是樹大根深的兩朝老臣,一方是新近得寵,風頭正勁的新貴。
在不牽涉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官員們也不愿過早站隊。
要不然,便可能落得葛松那般的下場。
大佬們安然無恙,在前面“沖鋒陷陣”的自己,卻最先陣亡,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