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佐的語氣越來越凝重:“詹兄請放心,陛下若果真打算這么做,我必定與詹兄一起,聯合朝廷里的眾位臣工,集眾人之力,反對這一政策。”
說到這里,他皺起眉頭,想到近日《大明日報》上所刊登的那些鼓吹女真三部新政的文章,心中越發不安。
又接著說道:“我這便去召集大家一起商議,無論如何,都要阻止陛下在大明實施此新政。”
詹徽見王佐一副風風火火的樣子,趕忙一把拉住他,急切說道:“你這是急什么呀!”
他微微喘了口氣,平復了下情緒,接著分析道:“從今天朝堂上陛下的態度來看,很明顯,陛下并不想在這個時候議論新政之事。”
“這就意味著,至少在短期內,新政不會在大明推行,我們可以暫且松一口氣了,這件事也能暫時告一段落。”
王佐滿臉驚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問道:“就這樣不管了?”
在他的認知里,詹徽之前既然已經安排葛松借著彈劾楊士奇的機會進諫,而且葛松還因此丟了性命,那接下來就應該趁熱打鐵,鼓動群臣一起進諫,無論如何都要阻止可能實施的新政。
最起碼,也要從陛下那里換取一個明確的承諾,怎么能就這樣半途而廢呢?
這實在不符合常理。
詹徽神色平靜,耐心解釋道:“陛下的態度,我們已經試探出來了,明顯不愿意提及此事。”
“這就表明,新政不會馬上推行。”
“我們又何必在這個時候去觸陛下的霉頭呢?”
“況且,此刻去召集眾人,大家心里都還有疑慮,很難齊心協力。”
“所以,還是再等等吧。”
王佐聽后,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既然詹兄說要等,那我聽你的便是。”
“畢竟此事干系重大,你我還須同心協力才行。”
說到此處,王佐又想了另一個人,頓時滿臉怒容,憤憤道:“這一切的起因,還是那個方孝孺。”
“他在搞所謂的新儒學,四處講學,宣揚什么‘圣人之道,天下為公’,明目張膽地篡改圣人之言,蠱惑人心。”
“也正是因為他這一套歪理邪說,才使得大量書生上當受騙,滋生出那些荒謬至極的想法。”
王佐越說越激動,胸脯劇烈起伏著:“虧我從前還以為他是大儒宋濂的弟子,自幼飽讀詩書,為人忠厚老實,是朝廷的棟梁之才。”
“沒想到,他竟然是一個惑亂天下的儒門叛逆!”
“還整天把圣人之言掛在嘴邊,虛偽至極!”
“一定要找個由頭,把他下獄治罪,好好殺一殺這股歪風邪氣。”
詹徽伸手捋了捋胡須,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王兄這番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
“確實得找些有分量的人,好好寫幾篇文章,駁斥方孝孺的荒謬言論,以正視聽。”
王佐拍著胸脯,大包大攬道:“此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全力以赴,將方孝孺的不實之言一一駁倒,再找機會把他送進大牢治罪,讓天下人都以此為戒,看誰還敢再傳播這種歪理。”
兩人一邊交談,一邊向外走去,不知不覺便已走出了皇宮。
便相互拱手作別,各自坐上轎子,朝著家中的方向而去。
與詹徽和王佐二人不同,其他官員大多是在出了皇宮之后,待到詹徽、王佐、楊士奇、姚廣孝等一眾政務大臣都已離去,才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你們說,今日陛下殺葛松,真的是因為他在朝會上說無關的事情,擾亂朝會秩序嗎?”一位官員神色謹慎,壓低聲音,悄聲問道。
“無關之事?彈劾政務大臣這般大事,無論何時提及,都絕非無關緊要之事!”另一位官員語氣篤定,斬釘截鐵地說道:“陛下不過是對葛松彈劾楊士奇一事不滿,找個借口殺他罷了。”
“那也怪不得別人。”又有官員接過話茬:“陛下已經反復告誡,讓他不要再講,呈遞上奏本,容后再議。他卻偏偏不聽,如此公然忤逆陛下,被殺也是罪有應得啊!”
也有官員不禁感嘆:“雖說如此,但此人品德倒也算不錯,竟敢在朝堂上公開直諫,彈劾政務大臣。諸位平日里都以清流自居,可又有幾人有這份膽量,敢公開彈劾一位政務大臣呢?”
“什么直言敢諫?”立即有官員跳出來反駁:“我看他就是借此博取名聲罷了,原以為陛下不會殺他,沒想到卻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