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百姓雖可能聽到些風聲,卻拿不出真憑實據。
最重要的是,他在清溪本地辦案向來鐵面無私,不徇私情,經得起查。
畢竟,那些在外地撈錢的強盜頭目已經把他喂飽了。
他沒必要在本地案件上冒險撈錢。
如此一來,吳肅寧自然底氣十足,毫無畏懼。
聽完吳肅寧的問話,前來報信的捕快,臉上浮起一抹苦笑,無奈地說道:“吳大人,實不相瞞,小的剛得到消息,執掌探聽司和情報局的黑衣神僧姚大人,竟在朝堂之上,當著陛下和一眾大臣的面,直接點了咱們清溪的名。”
“他說那些拐騙、綁架大明子民,把人販賣到暹羅、蒲甘為奴的歹徒,大多來自福建清溪。”
“咱們清溪這下可出了‘大名’,都傳到陛下耳朵里了,只怕不久之后,欽差就要親自來清溪縣了。”
聽到這話,吳肅寧的臉色瞬間變了變,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急忙問道:“你這消息,究竟從哪兒聽來的?可千萬別弄錯了!”
此前,他僅僅收到主管全省刑名的按察使司下發的公文,要求各州縣嚴厲打擊拐騙人口去南洋為奴的行徑。
就連縣令大老爺也專門把他叫去,鄭重地談了此事。
但吳肅寧當時只當是例行公事,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此刻,聽聞清溪被人在朝堂上公然點名,他才猛地警覺起來,后背隱隱泛起一絲涼意。
姚廣孝,以一介僧人身份踏入大明朝堂,執掌著最為神秘莫測的探聽司和情報局。
民間百姓向來對這類傳奇人物的故事津津樂道。
畢竟,相較于那些按部就班升職的朝堂高官,姚廣孝的事跡充滿了神秘色彩,更能滿足百姓們茶余飯后閑聊吹牛的談資需求。
于是,黑衣神僧的名聲不脛而走。
在民間的種種傳說里,這位神僧可是會“法術”的。
要不然,陛下怎么會重用他呢?
吳肅寧身為縣尉,自然是有些見識的,心里并不相信這些荒謬怪談。
但他也十分清楚,這個老和尚絕非等閑之輩,手段厲害得很。
若不是如此,絕不可能以僧人的身份進入朝堂,還能成為手握重權的政務大臣。
捕快微微躬身,恭敬地回道:“小的的鄰居和京城里的一位給事中是親戚。”
“據說,之前有人因為兒子被騙到南洋,心急如焚之下,用血書向都察院寫了一封求救信,懇請都察院轉呈皇帝,請求朝廷出兵救他兒子。”
“都察院的官員卻沒有把這封信呈給陛下。可不知怎么的,消息竟被黑衣神僧得知,隨后便將此事如實稟告給了陛下。”
“陛下得知此事后,龍顏大怒,當即召集百官,召開大朝會。當時在場的官員多達數百人。”
“那黑衣神僧,就在所有官員面前,向陛下詳細匯報了此事。我鄰居的親戚身為給事中,當時就在朝會上,聽得清清楚楚。”
“這次朝廷可是動真格了!”
“一邊要出兵暹羅、蒲甘救人;一邊責令福建巡撫、巡按嚴厲約束地方,還讓刑部親自督辦此案。”
“為此,他親戚特意寫信回來,千叮萬囑,讓他們千萬不要和那些人販子有任何往來,免得遭受無辜牽連。”
“小的平時和他們家交情不錯,他便把這事告訴小的了。”
吳肅寧如夢初醒,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么回事!我說最近這公文怎么跟雪片似的,一封接著一封,好像永遠也發不完。”
其實,他也并非毫無察覺。
在過去的半個月里,省里按察使司的公文、府衙通判的指令,都在不斷強調要嚴厲打擊詐騙和綁架行為。
縣令大老爺隔三岔五就找他談話,每次都神色凝重,說是又接到了省里和府里的緊急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