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魏鎮刑都自認為在福建官場混得如魚得水、風生水起。
尤其是朝廷派出巡撫巡按,正式設立省府,統領福建境內一眾衙門機構后,他與巡撫巡按的關系相處得極為融洽,因而也篤定自己的地位穩如泰山。
卻萬萬沒想到,竟會被皇帝親自點名批評,還遭到如此嚴厲的警告。
紀綱睨著跪在地上的魏鎮刑,眼中飛快閃過一抹難以捕捉的得意,稍縱即逝,仿若暗夜流星,卻又真切存在。
轉瞬之間,他便換上一副關切備至的神情。
疾步上前,雙手穩穩地將魏鎮刑扶起,語氣溫和,帶著幾分勸慰的意味:
“魏大人,陛下雖龍顏震怒,但念及您多年來為朝廷效力,一貫盡忠職守,想來對此次事件,您并非有意縱容。”
他微微一頓,目光緊緊鎖住魏鎮刑的眼睛,似要將其內心看穿:“故而,陛下也只是讓我傳這道口諭,對你稍加警告,也是為了防止你繼續不察,以致鑄成大錯,到那時,才是真正的悔之晚矣。”
“陛下的良苦用心,您應當能領會吧?”
他稍作停頓,像是在給魏鎮刑消化的時間。
而后又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提點:“您的問題在于,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總覺得那些人不在本地犯案作惡,便可以置之不理。”
“這種想法可得改改啦!”
“如今,正是您戴罪立功的絕佳時機。”
魏鎮刑抬起頭,眼中滿是感激之色,聲音帶著幾分討好:“多謝紀大人指點迷津。”
“若有需要下官配合之處,紀大人但說無妨,下官定當全力以赴。”
紀綱嘴角微微上揚,微微湊近魏鎮刑,壓低聲音:“陛下的意思,是要在福建掀起一場大規模的整治行動,務必徹底肅清這股歪風邪氣。”
“讓其在福建這片土地上,再也沒有滋生的土壤。”
“這可是一項艱巨的任務,非得我們齊心協力不可。”
“魏大人在福建深耕多年,人脈廣泛,對本地情況了如指掌,只要您全力配合,日后在陛下跟前,我自會為您多多美言。”
話音落下,便聽得“撲通”一聲。
魏鎮刑再度重重地跪在地上:“下官承蒙紀大人栽培,愿為大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哈哈哈!”紀綱仰頭大笑,笑聲爽朗,卻又隱隱透著幾分自得。
他趕忙伸手扶起魏鎮刑,口中說道:“如此大禮,我可實在當不起。”
“說起來,論品級,我不過是個五品郎中,而魏大人您可是堂堂三品按察使啊。”
“您比我官階還高呢,我應該稱“下官”才對。”
魏鎮刑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忙不迭地說道:“豈敢?豈敢?”
“紀大人乃是陛下欽點來福建查辦皇命大案的欽差,怎能以尋常品級來論呢?”
“俗話說‘宰相門前奴,大過三品官’,在您這位欽差大臣面前,莫說我這小小的三品按察使,便是福建的巡撫,巡按大人來了,也得恭恭敬敬地給紀大人您行禮。”
“再者,紀大人您是陛下親自簡拔之人,又如此年輕有為,將來的前程,絕對是不可限量啊!”
“下官若能有幸拜入您的門下,承蒙您的栽培,那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紀綱極為滿意地看著他,嘴角上揚,笑著說道:“魏大人,言重了,言重了。”
“紀某來福建之后,對魏大人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