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士奇聞言,淡淡掃了那少年一眼。
京城中,倚仗著父母權勢肆意妄為,橫行霸道的二世祖,多如過江之鯽。
他平日里專注于朝堂事務,這類紈绔子弟,大多數他都未曾謀面。
畢竟,這世間大戶人家,大多數都是子弟眾多,就算他認識其父輩,也未必認得他們的兒孫。
瞧這做派,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也不知是哪家豪門里養出來的草包。
不過,今日既然撞到了當今皇帝陛下的手里,那就只能怪他自己太倒霉了。
楊士奇心中不屑,也懶得再與那富家公子多費唇舌,當即吩咐道:“把這兩人拿下。”
護衛們聞言,立即上前,穩穩地抓住了少年和富家公子。
“住手!你們好大的膽子!”少年拼命掙扎,扯著嗓子嘶吼。
“你可知道我是誰?竟敢抓我,信不信我回去告訴主人,把你們這群不長眼的東西統統打死!”
富家公子也在一旁尖聲叫嚷:“趙三爺可是顧家的人,你們膽敢動他,就是公然與顧家作對,你們掂量過后果嗎?”
顧家?
楊士奇微微怔了怔,面上浮現出一抹茫然之色。
他在腦海中急速搜尋,卻怎么也想不起,這京城里究竟有哪位朝廷大員,或是勛貴豪門之主姓顧。
不過,思索片刻,他覺得似乎也沒有深究的必要。
反正甭管是什么豪門,在皇帝面前逞威風,都是自尋死路。
“大明自有國法,無論你是何等身份,但凡觸犯了我大明律法,便絕無逃脫懲罰之理。”
楊士奇語氣冷竣:“本官乃都察院御史,今日你犯在本官手中,那也是你劫數到了。”
他吩咐道:“將此人帶回衙門,好好審審,看看以前是不是還犯過什么事,一并辦了。”
到了這般田地,雖說朱允熥的皇帝身份依舊秘而不宣,可眼前這局面,必然得有個官面上的人物出面交涉,妥善處理。
楊士奇當下便自承為都察院御史。
當然,都察院御史足有一百多位,至于他究竟是其中何人,姓甚名誰,他自然也沒必要挑明。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皆恍然大悟,臉上紛紛露出了然之色。
都察院的赫赫威名,即便是市井之中的平頭百姓,亦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那可是監察百官的重要機構,權柄極大。
無論何等官員,哪怕是皇親國戚,聽聞都察院御史之名,也無不心生忌憚,畏懼三分。
畢竟,那些清流御史們鐵面無私,根本不會顧及你的身份地位,只要你膽敢犯事,他們便會毫不猶豫地上書彈劾。
尤其是楊士奇執掌都察院以來,都察院的威勢更是與日俱增,如日中天。
因犯事而被都察院查處、彈劾的官員,多得不計其數。
民間甚至流傳著“窮不與富斗,富不與官斗,官不與御史斗”的俗語。
尋常百姓倘若遭遇官府中人的欺壓,都可以給都察院寫信舉報官員,據說這法子屢試不爽,極為管用。
平日里,那些官員在百姓面前作威作福,威風八面,可一旦碰到都察院的人,卻好似耗子見了貓一般,瞬間沒了底氣,嚇得戰戰兢兢。
原來眼前之人竟是都察院御史,怪不得他面對權貴子弟,毫無懼色,底氣十足。
也對。
解縉乃是名氣頗大的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