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都察院的御史,可不都是讀書人嗎?
解縉在都察院有朋友,認識幾個御史,實是再正常不過之事。
解縉的目光,先是落在楊士奇身上,稍作打量,緊接著往旁邊的護衛周身一掃而過,隨后,眼神落在了一旁悠然坐在那里品茶的朱允熥身上,眼眸中精芒一閃,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那名少年猛地拔高了音量,大聲叫嚷道:“都察院御史又怎樣?我豈會懼怕你這都察院御史!”
說罷,他嘴角浮起一抹嘲諷的笑意:“你恐怕還不清楚,他口中所言的顧家,究竟是誰家吧?”
“實話告訴你,顧家便是當今國舅家。”
“我乃是顧家大管家的兒子,我父親可是國舅爺最為倚重之人。”
少年一邊說著,一邊揚起下巴,神色愈發倨傲。
“我是奉了國舅爺的命令,教訓那些四處散布新政與新學之人。”
他斜睨著楊士奇等人,臉上滿是挑釁之色。
“你們這些都察院御史,敢彈劾朝廷百官,但你們敢彈劾當今的國舅爺嗎?”
“你們若敢抓我治罪,便是公然與國舅爺為敵!”
少年說到此處,聲音陡然提高,幾近嘶吼。
“與國舅爺為敵,便是與當今皇后娘娘作對,你們可敢?”
“這個后果,你們擔待得起嗎?”
一番話如平地驚雷,今原本淡定從容的楊士奇,也不驚臉色大變。
他這時才猛然想起,當今皇后姓顧,她好像確實是一個哥哥來著,此事……楊士奇不由得往一旁的皇帝陛下看去。
朱允熥再也無法安坐,手中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擱,“砰”的一聲脆響,緊接著,他身形霍然站起,向前疾邁兩步,目光如炬,直直地盯著眼前那少年,一字一頓道:“你剛才說,你是國舅家的人,此話當真?”
皇后的家人帶人來茶館行兇,而且還是為了新政與新法之事?
這其中,究竟有什么隱秘?
皇后知道自己家人,在外面如此無法無天嗎?
又知道自己的哥哥,在公然干涉朝政嗎?
還是說,她哥哥所做之事,本就是受她的指使?
要不然,好好的國舅爺,為什么要管新政新法之事?
皇后竟是反對新政新法的后臺?
一連串的問號,涌向朱允熥的心頭。
“自然千真萬確,怎么樣,怕了吧?”少年臉上露出得意至極的神情,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怕了還不趕緊放了爺爺我!”
“區區御史,也敢在我面前如此張狂。”
“國舅爺打死一個御史,便如同掐死一只螞蟻那般簡單。”
“你們還敢護著那個解縉,對爺爺我這般無禮。”
“再不放人,信不信我直接將你們都察院的大堂給拆了!”
朱允熥臉色瞬間陰沉得仿若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冰冷的目光仿佛能將人凍結。
他冷冷開口道:“我還道是什么皇親國戚,勛貴功臣之后呢,原來不過是顧家的一名家奴之子,竟也敢如此囂張跋扈?”
說罷,他猛地一揮手,聲如洪鐘般下令:“來人吶,將他給我扭送至應天府衙門,從嚴查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