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一人簽署的公文,僅適用于在自身分管領域內處理些尋常事務。”
“可要刑部派人包圍考院,這絕非小事,哪怕你我二人聯合簽署,也不合規矩,刑部那邊恐怕不會聽令行事。”
王佐一聽,仰頭哈哈大笑起來:“詹兄,你我都是多年在官場歷練知人,又何必說這些呢?”
“活人豈能被尿憋死?”
“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
“身為朝廷命官,當下正值緊急關頭,局勢瞬息萬變,適當變通又有何妨?”
“以你我在朝中的地位與威望,聯合簽署一道命令,嚴詞責令刑部必須服從,量他們也不敢公然違抗,拒不執行。”
這時,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那位刑部官員,趕忙上前一步,恭敬的行禮,保證道:“二位大人放心,只要能有二位大人的手書指令,刑部上下必定堅決服從。”
官場中,許多事情皆是如此。
按規定,確實有著無數繁瑣的流程與條件限制,需這般那般方能合規而行。
可一旦到了實際操辦階段,只要上頭的關鍵人物稍作示意,打一聲招呼,看似嚴苛的規定便如同虛設,自動失效了。
即便有個別官員秉持著死理,不愿輕易通融,也無非是想讓上頭的掌權者簽字背書,承擔這“違規操作”的責任罷了。
眼下,有兩名位高權重的政務大臣親自下達嚴令,縱然與規矩有所出入,可又有哪位官員膽敢忤逆,去得罪這兩位朝堂上舉足輕重的人物呢?
更何況,他們二人身份特殊,其中一人兼任吏部要職,官員的升遷考核大權皆在其掌握之中。
另一人則掌管戶部,各部門的經費撥款都由其決斷。
單論這兩個職位,就足以令刑部官員敬畏三分。
更別說他們還頂著政務大臣的頭銜,統領朝廷所有政務,其權勢之盛,可想而知。
反過來看,若刑部接下這份稍有瑕疵的命令,并聽令行事,后面朝廷認可了他們的行為,那他們不僅無罪,反而有功。
若是朝廷認為不妥,真到了追究責任之時,首當其沖的還是這兩位發號施令的政務大臣。
下面具體執行的官員雖也脫不了干系,但相較而言,責任便輕了許多。
說到底,哪怕命令存在瑕疵,卻依舊來自于上峰。
他們奉命行事,也并非全然錯誤。
上頭都有人拍板拿主意,主動扛起責任了,下面的人又能如何呢?
詹徽再度望向王佐,眼神中閃過一絲掙扎,嘴唇微微張合,欲言又止,可最終還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化作一聲輕嘆:“也罷,老夫今日便與你一同簽令。”
王佐臉上頓時綻放出燦爛笑容,神色間滿是欣喜與贊賞:“詹兄,如此才是正理。”
“詹兄深明大義,勇于擔當,不隨波逐流迎合君上的個人喜惡,這般高風亮節,日后必定為天下人所傳頌,青史留名,千古流芳。”
詹徽不再言語,當下就寫了一份手書,而后,王佐與詹徽二人都在上面簽下各自的名字,隨即將手書交予刑部的那名官員。
辦妥這一切后,二人一刻也不耽擱,匆匆登上馬車,馬蹄聲疾,向著皇宮的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