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心頭一震,暗自警醒。
咱乃大明開國之君,堂堂太祖皇帝,怎能因區區一本菜譜便亂了方寸?
更不可讓這店小二瞧出破綻,以為咱未曾見過世面?
想到此處,老朱面上鎮定如常,手里不動聲色地翻閱起菜譜來。
細看之下,他方才留意到,每道菜肴的名稱旁,皆清晰標注著價格。
老朱翻閱菜譜,目光掃過那一行行工整的字跡,卻驟然驚住了。
“三兩銀子一碗紅燒肉?”
他低聲驚呼,語氣中透著難以置信。
“一條清蒸鱸魚,竟要五兩銀子?”
“一盤煎蛋也要一兩?”
“連一碟普普通通的青菜,也敢標價一兩銀子?”
老朱的聲音漸高,帶著幾分怒意。
“這價錢,堪比天價!”
“你們這酒樓,莫不是黑店不成?”
“如此漫天要價,怎不去街頭明搶!”
雖貴為大明的無上皇,曾經當過很多年的皇帝,可老朱不是從小養在深宮的人,他出身寒微,年輕時走南闖北,對市井物價了然于胸。
酒樓需盈利謀生,賺取差價原也無可厚非,但這價格未免離譜得令人發指。
一兩銀子,足以買下數百斤青菜,而這酒樓竟為一碟炒菜索要如此高價,簡直是明目張膽地敲詐!
老朱心頭怒火漸熾,帝王的威嚴與平民的質樸在他胸中交織,化作一股難以抑制的憤懣。
那店小二聞言,卻未露絲毫不悅,仍舊滿面春風,恭敬地應道:“貴客,您這話可冤枉小的了!”
“您且瞧瞧這大堂的陳設,這琉璃彩燈、烏木桌椅、墻上的名家畫卷,哪一處不是精挑細選,耗費不菲?”
“這些裝潢,可都是為了讓您用餐時舒心愜意,倍感尊榮。”
“酒樓花了錢,那不是要折算在菜錢里面嗎?”
“總不成,讓我們東家虧本經營吧?”
他伸手指向大堂一角,笑容中帶著幾分得意:“您再看那邊,那尊鎏金銅牛,栩栩如生,寓意‘牛市沖天’,專為證券交易所的貴客祈福,盼您在股市中大賺特賺!”
“來咱們酒樓的,哪個不是在交易所里呼風喚雨的豪商?”
“一天買賣股票的收益,動輒數千兩銀子,區區一頓飯錢,又算得了什么?”
“您在這兒花的銀子,定能在股市里十倍百倍地收回來!”
老朱聞言,冷笑一聲,眼中寒光一閃,沉聲斥道:“好一張巧舌如簧的嘴!”
“吃飯與炒股,怎能混為一談?”
“你們這分明是借著奢華的名頭,行敲詐之實,擺明了欺客!”
店小二見他怒氣未消,笑容略僵,卻依舊保持著周到的禮數,躬身賠笑道:“貴客息怒,敝店向來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您若覺得價格不合心意,城中酒肆眾多,您大可另尋他處,敝店絕不敢強留。”
店小二話音剛落,鄰桌一位身著錦袍的客人便斜睨過來:“吃不起就莫來此地喧嘩,怎能污蔑人家是黑店?店家又未曾強迫你來這里吃飯!”
他語氣輕佻,嘴角掛著一絲嘲諷,眼中盡是不屑。
同桌另一人隨即附和,嗓音中透著幾分揶揄:“可不是嘛!來證券交易所的,哪個不是手握重金?一日間盈虧數千兩、萬兩銀子乃尋常之事,怎會為幾兩銀子的飯錢斤斤計較?”
“這位兄臺,未免也太小家子氣了吧!”
言罷,他與同伴相視一笑,笑聲中滿是輕蔑。
老朱臉色陡然一沉,眉宇間怒意翻涌,帝王的威嚴在這一刻隱隱透出。
身側護衛的錦衣衛指揮使蔣瓛更是目光一寒,手已悄然按上腰間佩刀,眼底殺機畢露。
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市井之徒,竟敢當眾譏諷當朝太祖皇帝,簡直是取死有道。
就在他正要發作之際,又有一人站了起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