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領命,即刻著手籌辦!”
顧啟章的回應不僅恭謹,更透出幾分難以掩飾的振奮。
他的目光微微閃動,似被這宏大的商貿前景點燃了熱情。
戶部官員,或多或少都帶著幾分“嗜利”的“職業病”。
一聞有利可圖的“生意”,便若正待揮灑筆墨的書生聞到筆墨清香,渾身的干勁都被激發出來。
遣退顧啟章后,朱允熥獨自沉吟,思緒卻想起了另一樁事。
論及棉花種植,西域之地無疑得天獨厚。
即便是后世,那里的長絨棉依舊享譽四海,品質冠絕。
然而,遺憾的是,西域如今仍由東察合臺汗國掌控,尚未歸入大明的疆域。
不僅西域,西南亦是如此。
雖然西南的土司們,名義上早已向大明稱臣。
朝廷更在那片蠻荒之地設烏斯藏都司與朵甘都司,以示管轄。
然而,與內地由朝廷直接委派的都指揮使司官員不同,這兩都司的掌權者,皆是當地的土司首領。
他們的屬官,如僉事、千戶、百戶,亦由土司家族世襲。
朝廷不過形式上頒發敕書與印信,承認其地位。
這種羈縻之治,更多停留在名義上的歸順,實則當地仍沿襲舊俗,其律法與內地截然不同。
某種意義上,他們都是“獨立王國”。
此前,朱允熥推行新軍改革,裁撤衛所時,自不會輕易觸動這些邊陲之地。
然而,當大明揮師征討暹羅、勃固等地,陸軍需途經西南,便著手修筑道路,卻屢屢遭到土司們或明或暗的掣肘。
新政推行之際,楊榮便曾進言,力主對西南用兵,廢除土司的割據統治,改由朝廷派遣流官直接治理。
朱允熥對此并無異議,遂默許此策。
于是,大明一邊推行新政,一邊開啟了“改土歸流”的浩大工程。
然而,朱允熥隱約記起,曾在《每日簡報》中瞥見過相關消息的匯報,西南的改土歸流似乎進展坎坷,遠不如預期順遂。
西南雖地處邊陲,治理卻從來棘手。
歷史上,明清兩朝為推行改土歸流,耗費了數百年光陰,才取得成效。
諸如大小金川那等彈丸之地,乾隆朝竟先后動用六十余萬兵馬,耗銀七千余萬兩,方才平定。
其代價之高昂,遠超乾隆一朝時的任何一次對外戰爭。
新政推行以來,朱允熥的精力多傾注于內政革新,西南的軍務便全權交由楊榮協調軍務處操辦。
那些軍隊本就是為陸路攻打暹羅而備,調遣自是順理成章。
此后,他便未再過問詳情。
如今思及此事,他心頭忽生一絲不安。
西南之事,莫非已生波折?
一念及此,朱允熥當即下令:“召軍務大臣梁國公藍玉、政務大臣楊榮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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