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話音未落,陳誠已從馬車中快步躍出,沉聲出言阻止,神情凝重。
“為何?”霍連誠一愣,下意識回頭看他,滿臉不解。
陳誠伸手指向遠處那支正快速逼近的“賊匪”,語速飛快卻冷靜有度:“我們此行是以大明使節身份出使,并非出征之軍,我們的首要目的是平安抵達別失八里,絕不能在這里開啟戰事。”
在別失八里城內再驟起發難,和從這里一路打進別失八里,這可是兩回事。
前者通過賄賂別失八里的官員,加上大明情報局,軍情處的情報工作配合,以及隨行數百將士的英勇,還是有可能做到的。
但從這里開打的話,不管大明將士多厲害,有多能打,也絕對不可能憑幾百人攻下別失八里。
別的不說,對方一旦堅壁清野,光是后勤補給的問題,就會逼得他們除了撤軍之外,再無第二條路可走了。
陳誠接著道:“而且,這伙人動作整齊,攻勢兇猛,不似尋常山匪,倒像是受過嚴格操練的正規兵馬。”
霍連誠聞言,神情一凜,轉頭再望,眼神立刻變得凌厲。
他一輩子馳騁沙場,大小戰事不計其數,對付過的山賊匪寇也不知凡幾,自然清楚得很。
即便是再兇悍的悍匪,也不過是烏合之眾,只能欺壓百姓、劫掠商旅,真要與朝廷的精銳兵馬對陣,終歸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可眼前這支隊伍……
霍連誠不禁瞇起眼睛,眸光幽深如劍鋒閃現寒意。
他看得出來,對方攻勢有章,陣形不亂,毫無山匪那種散漫之氣,分明是一支受過軍事訓練的正規武裝。
“還有,”陳誠繼續分析:“據傳那‘天山盜’,不過四五百人而已,可眼前這支兵馬,少說也有兩千人馬,人數明顯對不上。”
他頓了頓,神情越發凝重,“西域沙海茫茫,千里不見人煙,許多地方連基本水源都極為稀缺。”
“這樣一支大隊伍如何維持補給?他們吃什么,喝什么?”
“別忘了,商隊雖有財寶,卻極少攜帶大量水糧,靠劫掠根本無法養活如此規模的軍隊。”
陳誠神色沉靜如深潭,語氣篤定道,“若真是匪寇,怎能在這不毛之地生存下來?除非……”
霍連誠此時已然回過神來。
“若真有幾千悍匪潛伏此地,豈能不引起別失八里的警覺?”
“別失八里的官吏再是貪樁枉法,也不是死的。”
“真有這么大一股匪寇,早該上報,出兵剿滅了。”
“可據往來商隊匯報,這里并沒有割據勢力,與別失八里官方開戰。”
“這便說明,他們根本不是草寇山賊。”
“他們是東察合臺汗國的正規軍!”
“他們竟敢出兵襲擊大明使團?”說到這里,霍連誠語氣驟然:“別失八里這是在挑釁嗎?他們是要向我大明宣戰不成?!”
“不會,他們沒這個膽子。”李伯約也自馬車中快步鉆出,目光如炬地望向正呼嘯而來的騎隊,語氣堅定如鐵。
“那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霍連誠皺眉反問,眼神凌厲如刀,顯然已經進入臨戰狀態。
幾人說話間,那群“匪寇”已狂奔至不遠處,馬蹄翻飛,塵土沖天,撲面而來,整個大地都在顫動。
“或許他們是在試探我們大明使團的實力。”李伯約迅速判斷,眼神未離開敵影,語速卻陡然加快:“也可能是他們內部發生了權力之爭,有人試圖借刀殺人。”
他沉聲道:“不管出于何種目的,當務之急,是先保命自救,擋住這第一波攻勢,同時也不能暴露大明使團的真實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