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趙瑞當下不肯收受自己的錢財,那便只能另尋新的機會。
就在這時,鄭鴻漸卻聽得趙瑞又開口道:“今日有一民女膽大妄為,竟攔御駕告狀,故而耽擱了些時辰,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才抵達這驛站。”
“陛下剛才的訓斥,應該也是想到那女子告狀之事,念及官場貪腐之風氣,又目睹你們興師動眾來接駕,才有感而發。”
鄭鴻漸和趙清直聽到趙瑞這番話,頓時喜出望外,心中一塊大石落地。
陛下發怒的真正原因,終于水落石出了。
看來,修繕驛站一事,僅僅是一個引爆皇帝怒火的導火索。
真正的關鍵,在于陛下對整個官場風氣的深切擔憂與不滿。
這位趙公公,倒是頗有幾分與人為善的品性。
雖然沒有收受自己的錢財,卻還是及時提點了自己,這份人情可不輕。
鄭鴻漸和趙清直連忙向趙瑞躬身行禮,千恩萬謝。
趙瑞卻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如此客套。
“不必謝咱家!”
“你們二位是河南省的巡撫和巡按,身負朝廷重托的封疆大吏。”
趙瑞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隱隱帶著一絲教誨的意味:“你們最重要的,是要實心實意地為朝廷辦事,將河南治理好,讓百姓們都能安居樂業。”
“如此一來,陛下自然就會龍顏大悅,心中歡喜。”
“至于溜須拍馬,阿諛奉承,奉迎陛下之事,”趙瑞輕蔑地笑了笑,道:“這些事,倒也并非不可以做。”
“世間之人,誰不喜歡聽好聽的話呢?”
“但這種事,你們堂堂封疆大吏能做,隨便一個小官小吏也能做,宮里頭的任何一個太監、宮女都會做,甚至做得比你們更為嫻熟。”
“若你們只會做這種表面功夫,與那些無足輕重的小官小吏,與宮中的太監宮女又有何分別呢?”
趙瑞的質問如同醍醐灌頂,直擊兩人心扉:“朝廷為何要將如此重任,委以你們二位,讓你們主政河南,成為一方封疆大吏呢?”
“難道僅僅是因為你們會溜須拍馬嗎?”
“不是,是因為兩位大人有能力治理河南,主政一方。”
“這其中的輕重緩急與關鍵所在,兩位大人還得在各自在心里好好思量思量。”
趙瑞的目光輕輕掃過他們兩人,最后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待會兒見了陛下,相信你們也就知道該如何回話,如何應對了。”
趙瑞說完,便不再多言,徑直轉身離去。
鄭鴻漸和趙清直相互對望一眼,眼中皆是復雜的神色,隨即連忙緊跟其上。
很快,兩人便在趙瑞的引領下,抵達了朱允熥暫歇的房間。
此時的朱允熥,正佇立在房間中央,微微俯身,凝神審視著開放式架子上陳列的各色工藝品。不
得不說,這個驛站的房間布置得頗合他的心意。
墻壁上懸掛著各式書畫,古色古香,韻味十足。
而架子上,則擺滿了精致的古董、雅致的文玩,以及最新穎的工藝模型。
如蒸汽艦船、新式建筑模型,甚至還有一具精巧的地球儀等等,琳瑯滿目,寓意深遠。
看來,河南省的官員們,為了迎接御駕親臨,確實費盡了心思,在細節上做足了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