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落在吳寬身軀上,在朱厚煒叫住他后,他微微挺拔起了脊梁。
“老師,你又忘了撐傘了,路上有雨,拿著遮雨。”
望著朱厚煒遞來的雨傘,吳寬略顯苦澀的笑了笑,輕聲道:“殿下,對不起。”
朱厚煒搖搖頭道:“沒有什么,立場不同而已。”
“老師選擇了清流名聲,我選擇了朱家江山,你有你的家國大義,我有我的父子情深。”
吳寬愣了好大一會兒,忽然轉顏道:“蔚王真長大了,再也不能將你當孩子看了。”
朱厚煒搖搖頭道:“我還沒長大呢。”
“足夠了,若是在成長起來,恐怕整個大明就沒有人會是殿下的對手了。”
朱厚煒道:“老師只是將我當孩子看,如果當成年人看,或許會考慮更多,未必會失敗。”
吳寬深以為然道:“是啊。”
如果朱厚煒成年,吳寬又怎會覺得三言兩語就能忽悠住蔚王殿下呢?
“無論如何,敗了就是敗了。”
“殿下這招很高明,讓老夫兩頭不是人,此后再無顏面在朝野為官。”
朱厚煒卻話鋒一轉道:“回家養老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寄情山水含飴弄孫,不是挺好的嗎?”
吳寬微笑道:“是啊,此后家國之事,再與老夫無干,相信有蔚王在,大明會越來越好。”
“老夫可以問殿下一句話嗎?”
朱厚煒道:“你說。”
“殿下這些本事,是程敏政教的多,還是老夫教的多?”
朱厚煒沒有一點猶豫:“程老師。”
吳寬哈哈大笑:“你小子,這個時候怎么又不騙老師了?”
昨日你在東宮欺騙老夫,今天就不知道再欺騙一次?
秋雨越來越大,該是到別分的時候了,吳寬拱手道:“殿下,臣要走了,即日就會回南直,興許還能找唐寅探討繪畫呢。”
朱厚煒想告訴他,唐寅已經不在南直了,不過他也沒說出口,只是輕輕的道:“老師保重,一路走好。”
吳寬將雨傘交給朱厚煒,道:“不需要啦,老夫也要淋淋雨清醒清醒啦。”
說吧,他背著手,踽踽獨行,身影緩緩消失在紫禁城的雨幕中。
朱厚煒并沒有去阻止他,也沒有去遞過去雨傘,獨自撐著玉山,目送吳寬消失在紫禁城。
無關對錯,立場不同而已。
奉天殿坐著的是我父皇,是護著我一路前進的父皇,是不惜和天下人為敵的父皇,我是他的兒子,我該支持他。
希望老師能理解。
內宦太監急忙從遠處走來,拿著衣衫披子,給小皇子披上,輕聲恭敬的道:“殿下,天兒轉涼啦,趕快將衣裳披著。”
朱厚煒點點頭,披著青墨色披風,轉頭朝內宮走去。
朝會的激烈辯駁聲似乎還能回蕩在朱厚煒耳中,只是那邊的戰場朱厚煒注定也幫不了什么忙,他相信他的父皇一定有能力在這場無聲的戰斗中大獲全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