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拱手道:“啟奏太子殿下,臣竊以為事出有因,先當派禮部申飭米魯部所為,再派人去貴州查明修文縣慘案始末,兵者自古以來都是死生之事,兵事一旦開啟,只會元氣大傷,且此番征討米魯部,人員規模必五萬朝上才有可能取勝。”
“如此大規模的兵事,無異于殺敵八百自損一千,得不償失也。”
錢鉞重重的道:“王大人!此時并非考慮利益得失之時,修文縣的屠戮有什么始末緣由?南蠻生性如此,若不震懾,未來未必不會出現類似之事。”
“若朝廷無動于衷,無異縱容此等行為,日后土司將更不會服從大明的管理,難道要將西南廣袤土地拱手相讓?難道要讓土司自立門戶脫離大明掌控?”
王守仁微微搖頭,并未被錢鉞影響,此時他心境已經歸一,堅如磐石,不會受到外界干擾,遵循本心,平淡開口道:“先有米魯子及土司高層子被殺,后才有米魯之報復。”
“若不了解因,而只看果,無異于盲人摸象不知全貌。若此番開戰,未必不會落入有心人的陷阱之中。”
“到那時,整個大明朝廷都將被他人操控,此才是莫大的恥辱。”
“諸公只知米魯屠修文縣,卻不知在此前米魯部幼童被屠事,還請諸位冷靜思考,勿要落入旁人設好的圈套之內。”
錢鉞立刻開口道:“什么圈套?”
王守仁:“誘大明動兵西南,此兵戈一旦開啟,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大明和土司的關系將再難修好。”
“弘治十二年和米魯部開戰,整整十二年大明和土司之間的矛盾才稍有緩和。”
“如今大明和土司和睦相處,卻忽然發生此事,不得不令人懷疑這其中有詐。”
錢鉞:“有什么詐?我怎么沒看出來?”
焦芳道:“因為你蠢,不蠢怎么可能五萬大軍都打不過土司?”
錢鉞:“你!”
焦芳懶得理他,拱手道:“太子殿下,王守仁此言不無道理!”
“臣懇請殿下先調都察院巡查貴州,查明龍場案始末,再派禮部恩威并施,申飭米魯。”
“待案件查明真相后,再施壓米魯部,讓其交出兇手,以最小代價解決此次沖突。”
“王守仁于龍場四年,又親眼見證龍場慘案,了解事情始末緣由,臣竊以為沒有比王守仁更適合巡查貴州。”
“臣請平遷王守仁為都察院御史,前去貴州,提督軍務,調查龍場案。”
朱厚照沉思片刻,又看向內閣首輔傅瀚,道:“傅閣老,以你之言呢?”
傅瀚出列,因腿部有疾,走的比較緩慢,他道:“焦閣老此言不無道理,臣建議再調錢鉞一同去貴州。”
有些話不需要明說。
誰知道這些事會不會是你王守仁為了達到升遷的目的,故意制造出來的沖突?
調錢鉞過去最起碼有個監督,雖然他沒明說,但這層用意還是被朱厚煒捕捉到了。
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內閣首輔,真不簡單吶!
當然,王守仁那么聰明的人,又怎可能不知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