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朱厚照將錢鉞于貴州做的事告知朱厚煒后,朱厚煒也愣神了許久。
想過很多原因,沒想到過對貴州最強硬的錢鉞,居然為了一己之私屠了這么多孩童。
弘治皇帝語重心長的揮揮手道:“錢鉞不重要。”
“啊?”
朱厚照兩兄弟驚愕的看著弘治皇帝。
“錢鉞牽扯出來的事才最為重要。”
“云、貴、川、湖廣等地的土司,雖然明面上歸順朝廷,受朝廷節制,但骨子里還是不認同朝廷的統治。”
不然不會出了一點事,就采用如此激進且膽大包天的手段對抗朝廷。
“大明賞賜恩惠土民的物資,根本沒辦法進入土民手中。”
“土民們可以感恩大土司,可以感恩他們部落的族長,但從未感恩過朝廷。”
“為什么?”
朱厚煒忙不迭道:“王守仁和我說過這些事,朝廷的恩惠無法具體落到土民身上。”
弘治皇帝意味深長的對朱厚照和朱厚煒道:“恩出于上啊,以后治國御下,你們要牢記,但凡誰敢越過天子,將自己的恩惠施以百姓,那這樣的人,就不要留!”
事事精通皆學問,更何況弘治皇帝還是精通帝王權術的皇帝。
老爹說的沒錯,但凡誰敢攬功于自身,惠民出于自身,不管有心無心,都要除掉。
貴州的事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只要老百姓最終感恩不到朝廷頭上,那給與他們恩惠的那個人,都將會禍害無窮!
弘治皇帝閉目沉思,然后緩緩地道:“錢鉞可以在朝廷遙控地方,當初老祖宗為了防武人造反,特地設置總兵制,凡戰時才確定總兵官,兵部下虎符調令具體職責,防范的很到位。”
“可卻未想過文臣能和武將染指。”
“鎮守貴州的鎮守太監要殺雞儆猴!”
弘治皇帝看向朱厚照道:“等會兒你好好敲打敲打劉瑾,下面的太監有監督舉報之責,讓他們鎮守地方,就是讓他們充當天子的眼睛,這群人在地方不能什么都不做!”
“好!”朱厚照點頭。
弘治皇帝又道:“王守仁在貴州辦的很好,三名軍官被他交出去的事不要說了,讓貴州軍隊那邊也守住嘴巴,避免給王守仁帶來麻煩。”
“西南需要穩定,需要長治久安,那么現在就不能開戰。”
“王守仁已經從貴州帶來了十幾名土司,米魯愿意主動交出這些人,也說明她懼怕朝廷天威,既然面子給了過來,這十幾名土司就殺了安撫天下民心,這樣對天下百姓都有了交代,朝廷不會被人口誅筆伐。”
弘治皇帝緩緩坐在太師椅上,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問道:“貴州的未來在哪?”
“該怎么治這些土司?”
像是自言自語,更像是詢問兩個兒子。
朱厚煒沉思片刻,才開口道:“改土歸流?”
弘治皇帝狐疑的看著朱厚煒。
朱厚煒道:“太宗當初對土司的政治政策是安撫為主,以夷制夷,設置宣慰司,卻將行政權交給土司自己,由土司自己推舉大土司對土民治理。”
“這條政策看似不錯,但長期發展下來,積弊難返,矛盾日漸突出。”
“不妨朝廷直接派流官去西南各縣,不再給與大土司行政管理權,管理土司的日常由朝廷官府進行。”
弘治皇帝想了想,道:“這會更加激起大土司的矛盾。”
朱厚煒道:“慢火燉肉,不必一下全部改完,只要父皇覺得這個政策可取,那就一點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