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后的朝會,在今日一早如約而至。
上半年,大明相對太平,并無太多大事發生,如果值得討論,莫不就是入秋來的暴雨,決堤了數處河流。
文臣企圖用天災規勸天子,但最終因為劉瑾的介入,計劃失敗,天災變成了人禍,幾名負責治河的官吏被捕定罪,本該交給三法司,但不知為何,押送回來的路上遇到劫匪,全部意外死亡。
今日朝會才開始,百官就頗為意外的看著大殿最前方的朱厚煒。
他們不知道今日朝堂有什么大事發生,為什么蔚王會主動入朝。
朱厚照也意外的看到了自家弟弟,不過他現在畢竟是監國,倒也穩重的沒對朱厚煒擠眉弄眼。
太監唱謁后,大朝會正式開始。
內閣總結了這段時間河水決堤給百姓帶來的沖擊,祈求戶部撥款三十萬兩,專項用于地方賑災安撫百姓工作,穩住民心。
工部再祈撥款五十萬兩,用于對黃河等河流修繕工程。
朝廷這兩年隨著商業和開海的開源,稅收得到巨大的提升,每年戶部統計下來凈利可達到四百多萬兩銀子。
看似很多,然而僅僅一個賑災,一個修河,就已經快耗費四分之一的財政了。
遑論新安江、長江、鄱陽湖、洪澤湖、淮河等各河水流域,有些地方雖沒決堤,然未必不會發生決堤的風險。
戶部尚書韓文出列道:“啟奏太子,這錢戶部可以撥,但去年、前年、大前年,累年戶部都撥款,可一旦暴雨來臨,各河流依舊會決堤,臣祈求諸公群策群力,找出一勞永逸的辦法。”
有些話韓文沒有直說,說了得罪工部,戶部每年撥下去那么多錢,這些錢真落到實處了嗎?為什么這么多財政送下去,河流堤壩依舊會決堤?這么多年來,你工部都能用大理石將黃河長江兩岸給加固了!
可為什么每年撥款每年修,每年修完又撥款?
工部尚書曾鑒開口道:“啟奏殿下,臣祈都察院派巡察御史去地方巡查,看看是否有貪污瀆職之官。”
他先撇清工部責任,同時也為了自證清白,你戶部質疑沒關系,那就讓都察院去查,查到誰誰負責!
傅瀚是內閣首輔,自然不會看著六部相互斗爭,同時調節六部矛盾,給自己增加威望,這也是他上臺后一直在做的事。
“現在不是討論此事的時候,韓尚書說的好,是否可以找到一勞永逸之辦法,讓各河流尤其黃河,不必決堤那么頻繁?”
“工部可有治河的具體辦法?不妨說一說,眾人群策群力。”
工部尚書曾鑒道:“還是要修。”
焦芳對六部尚書都看不上眼,淡淡的道:“曾尚書說的輕松,還是要修,誰不知道要修?”
“怎么修?修好了能不能穩固,哪怕就一年,一年黃河不決堤,都算你工部首功,可你們做到了嗎?”
曾鑒無言以對,恨恨的看了一眼焦芳,然后拱手對朱厚照道:“微臣知罪。”
朱厚煒緩緩走出班列,拱手道:“本王恰好有一策,工部不妨試一試。”
此一時,所有高官目光全部聚焦朱厚煒。
誰都知道蔚王今日來朝,不會無的放矢。
“筑堤束水,以水攻沙。”
“以人治河,不若以河治河也。夫河性急,借其性而役其力,則淺可深,治在吾掌耳”
百官安靜的聽著,朱厚煒繼續侃侃而談。
“黃河的淤泥、泥沙堆積,導致部分地區水位急劇高漲,水下的泥沙難以清理。”
“是否可以開啟一道口子,增加水流速度,用高速流通的水勢,將河岸下的泥沙全部沖出去?縷堤束水攻沙,遙堤防洪!”
簡單點說,就是收緊河道,利用水的沖力,沖擊河床底部泥沙,從而達到清淤防洪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