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告退。”
朱厚照深深嘆口氣,無力疲憊感瞬間涌上心頭,自他監國以來,還從沒遇到這樣的困境。
他背著手,來到武英殿外,抬頭看著陰沉沉的天空,狂風吹向他,撩動了黑紅相間的長袍。
大殿外廣場空無一人,無邊的孤獨席卷而來,讓朱厚照心里沉沉的。
真正開始了解治理這個國家后,他才深深感知到父皇的不易,江山、天下全部壓在他的肩膀上,以前還沒多少感覺,但從南直危機開始,這份沉甸甸的家國江山系于一身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在大風中看到了身穿紅色鑲金龍的弘治天子走來。
父子對望,位置互易,仿佛傳承一樣。
不知多久,弘治皇帝才抵達朱厚照身邊,拍了拍他肩膀,語氣深沉的道:“兒呀,江山拿起來不容易吧?”
朱厚照認真的道:“不容易,父皇我現在明白你十二年的執政究竟多么辛苦。”
弘治皇帝微笑,但眼眸中卻帶著莫名的酸楚,看著自家孩子為國家操心的模樣,弘治皇帝更加心疼和自責!
有機會的,天下奇人異士那么多,時間還那么多,總能找到治療吾兒的辦法。
朕是天子,生來便要逆天改命!天下皆為我,普天之下,怎可能找不到一名精通醫術之人?!
“南直是一張復雜的網,事情的復雜不在于南直缺鹽,根本在天下鹽引無法兌換。”
“朕此前一直告訴你,控制中樞天下的是大明天子,控制地方百姓的卻是地方權貴士紳!”
“你……能明白嗎?”
人教人不會,事教人一遍就會。
以前弘治皇帝不管怎么對朱厚照灌輸這種概念,他總覺得既然是天子,那天下不都在手中?
可這一次他的這種觀念全部被推翻,父皇說的不錯,皇權不下鄉,地方的皇帝不是大明天子,是那些蕓蕓的士紳、權貴……所以每一項改革,只要涉及到他們的利益,推進都會十分困難。
以前朱厚照不懂,總覺得將這群不聽話的人全部殺了不就行了?現在他明白了,暴力不能解決所有問題,只能彰顯自己的無能。
在他成長的這十余年時間,似乎都在印證弘治皇帝年幼時對他們兩兄弟說的這句話。
朱厚照癟癟嘴:“父皇你別光一張嘴啊。”
“道理我明白了,然后呢?”
“你不是說遇到什么事,你幫我頂著嗎?你倒是說點有用的東西啊。”
“南京這破事怎么解決?”
弘治皇帝揉了揉額頭,道:“不知道。”
朱厚照:“……”
“等吧,等實在解決不了朕在和你說最壞的情況該怎么辦。”
“那你為什么現在不說?”朱厚照一臉無語。
弘治皇帝道:“因為現在不還不是最壞的情況嗎?”
朱厚照:“……你就坑兒子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