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夏毀壞史料,燒毀航海圖,導致文化中斷,無論從什么方面來說都是不可原諒的。
盡管馬文升為其開脫,認為其事出有因,出發點是好的云云,可畢竟犯錯就是犯錯。
朝野大部分都是文官,又怎能允許這樣毀壞歷史文化的人繼續同朝為官。
退一萬步說,還有很多人盯著劉大夏的位置,只要劉大夏下去,無疑就會空出來兵部尚書,誰不眼紅?
楊廷和真是將所有人的人心全部拿捏的死死的,所以今日這場朝會,根本就不是什么開海議題的朝會,而是楊廷和除掉他在朝廷的對手的精心布局。
盡管劉大夏也沒有對楊廷和表示任何敵意,但依舊逃脫不了楊廷和對他的清洗。
楊廷和要實現自己對朝堂的控制,推動他所有理想抱負,就不能允許朝堂有一批守舊勢力存在。
即便現在沒有發酵,但在未來楊廷和但凡要做一點和舊勢力沖突的改革,依舊會變得困難重重。
比如此前蔚王提出的擴大明朝商業體系,減弱農業對國家的影響力,開市舶司等等。
楊廷和在基層做過,他太能了解蔚王這些國策的好處,可即便是蔚王的身份,依舊遭到了大批守舊文官的反對,吸取這個教訓后,楊廷和在內閣首輔位置坐穩之后,第一時間就要清理掉這么一批人。
劉大夏只是敲山震虎,后面還有許多人。
當劉大夏燒毀史料航海圖的事于奉天殿曝光后,百官尤其以御史臺和各科道給事中為首的文官,分別開始對劉大夏發起了最為激烈的彈劾。
劉大夏頂不住這樣的壓力,又加上皇太子根本沒有為他說一句話,對馬文升的解釋朱厚照也視若罔聞,這個時候劉大夏就知道了,他這個兵部尚書的位置也是時候讓出來了。
“微臣知罪。”劉大夏緩緩脫下烏紗帽,“微臣愿意辭兵部尚書職,任憑太子殿下發落。”
他面頰滄桑,身軀佝僂,好似一瞬間蒼老了很多,他是兩朝元老了,卻被楊廷和這個后輩如此算計,還有什么面目在朝為官。
朱厚照哼了一聲,道:“那就交由都察院去審查定罪吧。”
“多謝太子殿下。”
劉大夏如釋重負,太子并沒有當朝對他定罪,就說明這次的處理不會太嚴重,望著這個他盡心付出數十年的大殿,劉大夏忽然有點不舍。
馬文升看到劉大夏灰溜溜的離開奉天殿,忽然心中升起一絲悲鳴,所謂兔死狐悲,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今日的事,馬文升又怎能看不明白?這就是楊廷和對劉大夏的做局,今天是劉大夏,明日可能就會輪到自己。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盡管他們和楊廷和沒有太多沖突,但楊廷和這個人實在太看重權力,他有自己的抱負和理想,最可怕的是這個人的城府和手段都極其高明,你永遠不知道他會以什么樣的手段來對付你。
“臣,身子老矣,懇請殿下準許臣告老還鄉。”吏部尚書馬文升出列,拱手開口。
朱厚照道:“卿還老當益壯,大明還需卿盡心盡力,勿要再說此類話,若卿累了,便休息幾日便是。”
朱厚照沒有準許馬文升告老。
楊廷和若無其事的看了一眼馬文升,看來他明白了,也好,省的自己還要動手了。
馬文升拱手道:“多謝殿下體恤,臣請幾日假休養,懇請殿下將吏部諸事暫交給吏部侍郎費宏費大人。”
朱厚照嗯了一聲,點頭道:“那就依你吧。”
“靳閣老,航海圖被燒,你宜盡快將海圖繪制出來,給出一套方案,莫要耽誤明年開春的下西洋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