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個驚恐,一個鎮定。
陸行簡正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屋子里只點了根幽暗不明的蠟燭,離得遠,燈光照在門口已經很微弱。
蘇晚晚卻覺得,門口那人的臉色有些可怕。
她臉上有一瞬間的慌亂,身體變得緊繃。
抓著蕭彬衣襟的手本能地松開。
蕭彬察覺到她的的變化,那兩只本來垂在身側的手突然動了動,輕輕拍了拍她柔弱纖瘦的肩膀。
目光盯著門口的那道墨色身影,眼睛微微瞇著,眸光冷森森。
蘇晚晚深深吸了口氣。
屋外的冷風吹進來。
燭火搖曳。
燭光與黑暗在這寂靜的夜里撕扯,較量。
三人的影子也在輕輕晃動。
陸行簡目光安靜幽冷,落在蕭彬放在她肩頭的手上。
這個男人的的挑釁如此明目張膽。
蕭彬客氣疏離地說了句:“這位客官,本店已滿,恕不接待。”
蘇晚晚的眼神瑟縮了一下。
蕭彬的維護讓她倍感溫暖。
可她也知道,蕭彬是根本無法與陸行簡抗衡的。
當初一個李兆先就讓他被流放到蔚州衛,還是她豁出去求情得來的結果。
陸行簡微微瞇了瞇眼,沒理會蕭彬,目光落在蘇晚晚身上。
她的眼睛紅紅的腫得像桃子,臉上滿是淚痕,頭發也有些凌亂。
身上穿著細布碎花交衽襖,靛青色細布裙子,比宮女的服飾還要粗糙。
看起來就像無家可歸的流浪貓。
別人給點兒溫暖就能跟人跑。
可憐又可氣。
陸行簡的聲音帶著絲寒氣:“晚晚,該回家了。”
回家?
蘇晚晚覺得這兩個字極具諷刺意義。
她本來以為出宮回到蘇家就算是回家。
那里有父親,有堂妹晚櫻,他們可以一起回洛陽,遠離京城紛爭。
可是父親的離京讓她徹底清醒。
對于蘇家而言,她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當年是送到宮中表忠心的棋子,后來是嫁出去的女兒,再后來是和離后又進宮的宮女。
沒有家人的地方,只是一座空宅子,哪里算得上是家?
她鼓起勇氣,目光堅定而疏離地看向陸行簡。
“這位客官,我是本店的新主人,本店客滿,恕不接待,慢走不送。”
她才不會再跟他走,飽受身心雙重折磨。
陸行簡抿唇靜靜看著她好一會兒,沒什么情緒地笑了一下,聲音涼薄沁寒。
“晚晚,你真的很不乖。”
“朕,在外頭等你。”
說罷,他身姿優雅地轉身離去。
門外卻進來兩個全副武裝的甲士,只是站在門兩側,威懾力十足。
孟岳在門外垂眸斂眉,恭恭敬敬地推來個輪椅,也不催促,只是靜靜等候。
蘇晚晚咬唇看向門口的幾人。
氣氛非常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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