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忙著給侍女仆人們分配任務,安排住宿。
藍歲歲像是個小跟班,一直跟著她,也渴望多學點東西,尤其是禮儀。
王劭并不成熟,相反還有些孩子氣,雖然中午他服軟了,下午卻又跟唐禹賭氣,最后又舔著臉喊著唐禹大哥,表示想下象棋切磋一下。
唐禹這次不在放水,都在五十個回合內把他解決,給這廝狠狠潑了冷水。
“這就是現實。”
唐禹道:“你總以為自己很了不得了,但真正擺在臺面上來,卻什么也不是。”
“你得抓緊時間了,這幾個月好好修身養心,熟讀兵書,否則到了戰場上要吃大虧。”
“別再把‘北伐’當成一個包裝自己人格的口號了,主動去做,去進步。”
王劭擺手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一直叨叨個沒完啊。”
“明天老子就回去好好讀書,哄著主母,保證把該做的事做好。”
唐禹看著他,緩緩道:“你猜我會不會分田分地?”
王劭愣了一下,隨即道:“哎?中午好像就是在說這個,你卻突然生氣了。”
唐禹道:“那是周家的田,周家滅了,就要把他的田分給百姓…呵,你猜百姓會怎么看?”
王劭撓頭道:“有田了當然高興啊。”
唐禹瞇著眼道:“那其他地方沒有分到田的呢?他們會不會效仿舒縣,殺世家,分田地?”
聽聞此話,王劭突然感覺渾身發寒。
唐禹道:“這個頭一旦開了,天下將永無寧日,所以我如果那么做,天下世家,也包括陛下,第一個就要殺我。”
“人才很可貴,但比起他們的權力根基來說,一文不值。”
“分田,就是分世家和陛下的命!”
王劭冷汗直流,身體都僵硬了。
唐禹嘆了口氣,道:“你爹認為我出身低賤,沒受過什么教育,閱歷也淺,看不透這些,所以才想用這個害我。”
“我若是真那么做了,我必死無疑,謝家也不好過。”
“而你,你只是你爹的棋子。”
“他絲毫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絲毫不在意你的義氣和感情。”
“在他心中,你什么都不是。”
王劭低下了頭,咬著牙不說話。
唐禹道:“我生氣,不是氣你爹壞,是氣你蠢,分明被利用,卻傻傻跑過來害我。”
“現在你明白了吧,你該回去了,該做點正事了。”
王劭攥緊了拳頭,低吼道:“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
月明星稀,秋日略有些清寒了。
舒縣的風景并不好,因為秋收已過,田里光禿禿的,只有一種空曠的寂寥感。
王徽并不寂寥,她似乎永遠很開心,即使面對離別,即使經歷了舒縣這么多復雜的事。
她在官道上蹦蹦跳跳的,一會兒看著自己的影子,比劃著各種動作,一會兒追逐著月亮,又回過頭來對著唐禹揮手。
“唐大哥你快點嘛!別那么慢呀!”
她聲音清澈明亮。
唐禹笑道:“王妹妹,你說晚上找我,現在又帶著我走,到底要去哪里啊!”
王徽道:“不去哪里啊,就散散步嘛,我很懷念方山那晚呢,我們去找螢火好不好!”
唐禹道:“已經九月了,螢火少見了,即使有,恐怕也構不成你的星空了。”
“不是呀!”
她指了指天空,道:“你瞧,今晚的星空就很稀疏嘛,隨便幾只螢火就可以啦!”
她說著話,大膽握住了唐禹的手,道:“那晚沒有星空,卻有螢火。今晚沒有螢火,卻有星空。”
“所以,情況都差不多,唐大哥你會親我嗎?”
星空似乎映在了她的眼眸之中。
她根本就沒想過要唐禹回答,而是仰著頭,閉上了眼睛。
她分明很緊張,氣息都亂了。
唐禹看著她小小的臉龐,白皙的皮膚,顫抖的睫毛,一時間有些不敢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