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譙郡位置特殊,是軍事重鎮,也是石虎重點要進攻的城池。”
“目前戴淵為豫州刺史兼都督,掌管一切大權,正在積極準備,抵御石虎。”
“可我坦誠跟你講,我不放心他,因為在前幾次排兵布陣上,他都是把我們桓家的人當成畜生,把所有危險的戰斗都交給我們。”
“他甚至想用我們的錢糧,派我們的人去送死。”
“他想要得到的結果是,桓家滅,石虎敗,他戴淵占據整個豫州,吞并譙郡所有財富。”
“他和祖約達成了聯盟,或許到時候,祖約就成了譙郡的世族了。”
他看向唐禹,沉聲道:“你覺得,這種情況下,桓家會答應嗎?會甘心嗎?”
唐禹道:“如今的譙郡郡守是誰?”
桓彝哼道:“就是祖約。”
“郡守祖約,郡尉是我弟桓猷,陛下就是看到我們桓家不服祖約和戴淵,才想找個沒有派系的中立人士,去擔任郡丞。”
“名義上是郡丞,實際上要負責調和矛盾,做統籌安排,這是我們都默認的事。”
“但現在的情況是,新來的郡丞,也就是你唐郡丞,到底向著哪邊?”
“你說想為譙郡做點什么,我信,畢竟你在舒縣就是這么做的。”
“但這可不意味著你是朋友,因為戴淵也想譙郡渡過這一關,只是是靠犧牲我們桓家罷了。”
唐禹看向他,緩緩道:“桓家是譙郡世家大族,難道不該為譙郡犧牲嗎?”
桓彝冷笑道:“所以我們就該去當替死鬼?用家族的鮮血,去做他戴淵的墊腳石?”
唐禹沉默了。
他輕輕道:“你要寫一封信給你的弟弟桓猷,你要讓桓家站在我這邊,聽我的命令做事。”
桓彝愣了一下,不可思議道:“你來這里,竟然是要我支持你的?”
唐禹道:“我的承諾是,盡一切力量守住譙郡,并平等對待戴淵、祖約和桓家,維護桓家的合理利益。”
桓彝不屑道:“你的承諾,輕如鴻毛。”
唐禹道:“但沒有我,譙郡大概率就沒了,桓家會像喪家之犬一樣搬走,這只是其一。”
“其二是,陛下會因此記恨你們桓家,因為戴淵和祖約肯定是要把臟水往你們桓家身上潑的。基于戴淵如今的地位,基于譙郡失守所帶來的各種災難…這個臟水你不想接都不行,而且洗都洗不干凈,因此,桓家會迅速沒落。”
“戴淵可以輸,祖約可以輸,唯獨桓家輸不起。”
“誰讓你們就是譙郡本地的世族呢。”
桓彝的臉色變得極度難看。
唐禹看向他,鄭重道:“石虎畢竟是來了,為了守住譙郡,犧牲是必須要有的,只是戴淵希望桓家全部承擔,而我希望所有人一起承擔。”
“我的選擇,是目前桓家最好最優的選擇了。”
桓彝冷笑道:“你說的不錯!話非常好聽!但我憑什么信你!”
“你到底是站哪方的,誰說得清楚!”
唐禹看向他,一字一句道:“現在我們就走!”
桓彝道:“去哪里!”
唐禹鄭重道:“進皇宮!見陛下!我們兩個當著他的面!達成約定!”
“你桓家,全力支持我!”
“我一碗水端平,統籌一切力量,守住譙郡!”
“在陛下面前,我敢把自己的心剖出來,放在明面上。”
桓彝忍不住站了起來,駭然看向唐禹,驚愕道:“你…你…你敢這么做?”
“你到底是…站哪邊的?”
唐禹道:“我是人臣,忠君,愛民,團結同僚,守護山河。”
“這些都是我的責任,我當然敢去面對。”
“陛下找我,就是為了讓我站出來,團結所有人。”
“但是使君,你也別忘了,陛下之所以找我,也是不希望桓家獨自承擔一切犧牲的。”
“圣君心中,還是有桓家的。”
他看著桓彝,低吼道:“想桓家和譙郡渡過這一劫!就跟我走!”
“我們去見陛下!去為譙郡、為桓家、為譙郡的百姓,說幾句話,謀幾件事!”
桓彝看著眼前意氣風發又堅定無比的年輕人,心中的情緒不斷翻涌。
最終,他緩緩道:“好膽魄!好一個少年人杰!老夫豁出去了!”
“走!進宮!見陛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