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嶠瞪眼道:“廣陵侯,你…你怎么在…”
此話一出,陶侃和錢鳳也當即站了起來。
謝秋瞳快步走進帥帳,瞥了眾人一眼,淡淡道:“怎么一個個臉色都不好看?”
錢鳳絲毫不留情面,大聲道:“兩萬人去攻打八千守軍的南鄭縣,怎么好看?”
“廣陵侯那么會大漲,不如教一教我們,如何在傷亡不大的情況下,拿下南鄭縣啊!”
“如何勸降李琀啊!”
謝秋瞳緩緩道:“打仗自然有打仗的法子,現在還沒到攻打廣漢郡的時候呢。”
錢鳳道:“那到底什么時候再打?等李琀和李壽自動暴斃嗎?我們兩萬人每日的消耗那么大,能堅持多久?”
謝秋瞳懶得解釋,直接道:“傳陛下口諭,暫時不打漢中郡,即日對漢國宣戰,并揮兵長安,趁著劉曜自顧不暇,爭取收復渭河以南的土地。”
這句話直接讓另外幾人呆住了。
“對漢國宣戰?”
溫嶠即使提前知道了一些事,此刻也聽得云里霧里。
倒是陶侃點頭道:“明智的選擇,如今漢國自顧不暇,劉曜固守洛陽,正是該收復渭河以南地域的最佳時期。”
“要說亂,漢國可比成國亂多了,機會當然更大。”
“只是…”
他看向謝秋瞳,淡笑道:“廣陵侯是什么時候接到陛下口諭的?建康隔著那么遠,我們怎么知道…”
話還沒說完,陶侃就啞住了,因為他看到謝秋瞳掏出了一面金令。
錢鳳和溫嶠對視一眼,也不禁低下了頭。
謝秋瞳道:“雖然是陶公掛帥,但陛下覺得西北局勢多變,故而派我過來監軍。”
“在必要時候,我代表陛下的意志,有更改戰略方向的權力。”
陶侃微微點頭,臉上帶著笑意:“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謝秋瞳清楚,這老狐貍向來是說話好聽的,只是未必照做。
錢鳳道:“我看打長安沒問題,至少比漢中郡好打多了。”
“趁著漢國無兵可守,各地已經徹底亂了,直接一路平推過去,都不會遇到什么阻力。”
“同樣是收復失地,功勞都差不多,當然要選擇代價比較小的。”
錢鳳渴望功勞,因為他是叛將,地位不穩,甚至可能被清算。
同時,他不敢把自己這點身家拿去打,否則萬一到時候司馬紹翻臉,自己都沒什么資本了。
謝秋瞳道:“事情就這么定了,把消息傳出去,明日…也就是九月二十三,大軍開拔,攻打長安。”
“必要時候,我們還會與苻雄合作,滅了劉曜,把漢國徹底瓜分了。”
“這才是真正的大功勞。”
聽聞此話,陶侃和錢鳳笑不出來了。
收復渭河以南是正常的戰略目標范疇,但…和苻雄一起瓜分漢國,這又是另外一個層面了。
步子邁這么大,其中恐怕有詐啊。
多年的政治經驗積累,讓他們嗅到了陰謀的味道,這幾乎是他們智慧的本能。
但他們同時選擇了沉默,因為…目前看來,這一步棋完全沒有走錯,看不出有什么不對勁。
而謝秋瞳根本不在乎他們怎么想,因為她根本不指望能瞞住錢鳳、陶侃這樣的聰明人。
她只要方向,方向對了,風潮就會出現。
到時候,所有人都會本能地去追逐利益。
有利益,才有掮客存在的根基。
在這件事上,她也一定程度地扮演著掮客的身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