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婚禮就是靠山屯這個貧瘠小山村的縮影,那一張張歡笑的面孔之后,也許充滿了苦澀。
只是喜事總歸是喜事,能夠通過歡笑聲,讓處于苦難的人們心中得到一些慰藉,能夠讓他們在艱苦的日子里堅持下去。
一場婚禮最重要的是喜宴。
小院里早就被支上了七八張桌子,桌子是從學校借來的。
客人們坐在桌子前,一個個跟上學的小學生差不多。
只不過他們等待的不是知識,而是美味的飯菜。
時間來到中午,伴隨著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前來幫忙的幾個民兵將一盤盤菜肴擺在了桌子上。
紅燒茄子,涼拌木耳,紅燒豆腐,青椒炒蛋....這些在后世只能算得上家常小炒的菜肴,在這年月已經算得上大菜了。
吃席的群眾紛紛贊嘆李家體面。
隨著一盤盤紅燒肉端上桌子,筵席的氣氛達到了高潮。
紅燒肉有兩盤子,一盤是紅燒野豬肉,一盤是紅燒禾花雀。
部隊文藝隊的閩中會和隊員們早就聽說過靠山屯禾花雀的名聲。
禾花雀看上去有田鼠般大小,吃起來肉質鮮嫩,特別的美味。
筷子下得跟雨點子差不多,閔中會吃得連連點頭:“鐵錘啊,當年俺在戰場上給戰士們鼓勁,也吃過這玩意,沒錯,就是這個味道。”
李鐵錘嘿嘿一笑,拎起酒壺倒了一杯酒,遞過去:“指導員同志,今天你能來參加俺的婚禮,俺銘記在心。”
“客氣了,咱們是一家人嘛!”閩中會一飲而盡。
幾個大兵同志都特別能喝,李鐵錘接連敬了好幾杯。
隨后李鐵錘和柳晏荷便開始挨個桌子敬酒。
柳晏荷一個姑娘,酒量不大,喝了幾杯酒之后,小臉就變得通紅起來。
這年月也沒有人勸酒。
想想就明白了,酒多金貴啊,勸人喝酒,那不跟糟蹋糧食差不多了嗎?
兩人轉了一圈,最后來到了知青們的桌子前。
李鐵錘向知青隊長敬了酒,幾個女同志用茶水代替。
劉曉慧似乎很喜歡吃禾花雀,接連吃了兩只,正疑惑這玩意到底是啥?
看上去像是兔子,個頭又太小了,吃上去像是牛肉,肉質卻比牛肉細。
看到李鐵錘和柳晏荷來敬了酒,劉曉慧眼睛一轉笑著問道:“晏荷家的,這是什么肉啊?”
“禾花雀呀。”
“禾花雀不是鳥嗎?這也不像鳥啊。”劉曉慧瞪著無辜的大眼睛問道。
“就是禾花雀。”李鐵錘道。
柳晏荷跟劉曉慧關系好,見好姐妹有些疑惑,便湊到劉曉慧耳邊小聲嘀咕了一句。
劉曉慧的臉色一點點的變得難看了起來。
她想將嘴巴里的老鼠肉吐掉,卻又舍不得。
這玩意實在是太美味了。
劉曉慧沉默片刻,重重點頭:“沒錯,這就是禾花雀。”
女知青王娟皺皺眉頭:“劉曉慧,剛才你還言之鑿鑿的分析了,這不可能是禾花雀,怎么改變主意了?”
劉曉慧夾起一只禾花雀放進嘴巴里,嘆了口氣道:“是我錯了,我低估了靠山屯人的智慧!”
那幾個女知青聞言,神情都有些茫然了。
靠山屯路里的社員們大部分連小學都沒有畢業,他們只知道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干活,能有啥智慧?
只是這禾花雀雖搞不清楚身份,確實美味,可勁兒造吧!
幾個女知青也沒多想,繼續拿起筷子大快朵頤。
劉曉慧見女知青王娟正吃得起勁,突然湊過去在王娟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王娟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黑了。
她覺得劉曉慧是故意告訴她的。
劉曉慧笑呵呵的問道:“娟啊,你吃的是什么啊?”
“......”
王娟沉默了片刻,艱難地吐出一句話:“禾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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