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石家市郊區的一間破舊的棚屋內。
昏黃煤油燈火苗搖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酒香味。
七八個小青年圍成一圈,中間擺了兩只燒雞,八個個燉豬蹄,兩大盤子花生米。
其中為首的一位端起酒杯說道:“各位兄弟,只要嚇唬住了那小娘們,兄弟們就能當上正式職工,從今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了。”
一個年輕的小青年,雙手捧杯,小聲說道:“天哥,我聽我二叔講,這這些人的來頭可不小,好像是京城供銷總社的人。咱們這樣做,不會引來麻煩吧?”
說這話的時候,這位名叫陳震的小青年心情充滿了忐忑。
因為這位天哥可不是個一般人物,而是石家市有名的坐地虎。
天哥的原名沒有人知道,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叫做“天大地大,在咱這石家市,天哥最大”,所以被人稱為天哥。
天哥不是社員,而是石家市內有名的潑皮,年幼受寵,年紀輕輕就在街頭混。
父母去世后,天哥將老房子賣了,狠狠的過了幾個月的好日子。
兜里的錢花光了,那幫酒肉朋友一哄而散,所有人都在看天哥的笑話。
那是一個大冬天,消失已久的天哥突然出現在了街頭上,他赤裸上身,只穿了個褲衩子,光著腳丫子行走在寒風中。
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天哥手里攥了一把殺豬刀。
天哥找到的第一個人是石家市西北煤場的二棍子。
二棍子的棍子還沒抄起來,就被攮了一刀。
這一刀雖然沒有要了他的小命,卻嚇得他拋下煤場的生意,連夜帶著老婆孩子跑了。
天哥找到的第二個人是東邊鴿市上的大奎。
大奎早知道天哥要來,每次出門換票券,總會帶三個兄弟。
但是很顯然,他這三個兄弟還是沒有扛得住一把殺豬刀。
事情發生在一個小胡同里,沒有目擊者,大奎在事后表示他跟天哥成了至交好友。
不過所有人都從他被切掉的一根手指點上知道了這場沖突的結果。
連續收拾了兩個石家市的大棍子,天哥的名聲鵲起,引得無數小青年向往。
就在所有人以為天哥將會橫掃石家市的時候,他卻做了一個出人預料的決定。
天哥帶著幾個小兄弟,來到了石家市郊區的黃棚公社,開起了一家黑廢品店。
所有人都知道廢品店這生意不但不掙錢,還特別的埋汰,不明白天哥為何會急流勇退。
等后來他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七八年前石家市來了一次大規模的清理活動,街頭上幾個有名的混子全吃了花生米,天哥卻逃過了一劫。
街頭上的混子就像是韭菜一樣,割完了一茬,新的一茬又長了起來。
這些新混子到街頭混的第一天,都得來到黑廢品店拜會天哥。
面對這樣的人物,陳震這位初出茅廬的小混子,豈能不害怕。
出乎陳震意料的是,天哥的臉色最開始的時候確實變得鐵青起來,不過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拍拍陳震的肩膀:“陳老弟,我這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咱們兄弟們啊。”
此話一出,幾個小混子都抬起了頭。
天哥倒了杯酒,端在手里,接著說道:“咱們在街頭混了那么多年,外人看起來很風光,心中的苦處只有咱們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