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崢把春枝靜靜護在懷里,沒有讓她沾到一點風雪。
“春枝!”宋安瀾想追上前去,卻被滿庭院的東州兵攔住。
“嫂嫂——”宋婉兒都快急哭了。
春枝在霍崢懷里艱難地仰起頭來看向宋家兄妹,想讓他們不要擔心,又被霍崢一把按進了懷里。
春枝什么都沒來得及說,就被帶出了宋宅。
一眾東州兵來的快,去的也快,新娘子被半路殺出來的貴人搶了去,只留下孤零零的新郎官。
滿園賓客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但看剛才宋安瀾稱呼對方為長安王,便知道這不速之客當真是來頭極大。
今日這喜酒已然是喝不成了,誰也不敢在宋宅逗留,一個個紛紛出聲告辭。
宋安瀾也知道他們在想什么,道了聲“照顧不周”,送眾人出門去。
滿園賓客頃刻之間,便做鳥獸散。
廊下的紅紗被風雪吹落在地,喜氣也隨之散去。
宋婉兒傷心地抹起了眼淚,好好的大喜之日,春枝馬上就要做她的嫂嫂了,卻被忽然殺出來的貴人搶了去……
宋安瀾給妹妹擦了擦眼淚,溫聲道:“好了,別哭了。”
“我、我忍不住。”宋婉兒一半是為自己哭的,一半是為兄長哭的,她說:“這個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兄長和嫂嫂拜堂成親的時候來,那日在萬華寺他根本就沒看到嫂嫂的臉,怎么知道兄長要娶的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宋婉兒想不通。
宋安瀾也覺得此事很是蹊蹺。
就在這時,宋家幾個叔伯來了。
宋二叔看著掛滿紅綢的宋宅,嘖聲道:“安瀾啊,不是二叔說你,娶誰不好非要娶貴人心尖尖上的人,這下好了,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來,要是貴人怪罪下來,咱們整個宋家都要遭殃。”
“就是說啊。”宋三叔附和道:“還好你二叔是個拎的清的,那日在主宅見過那人之后,就有些印象,得知貴人在找她之后,立刻就把這事稟告給了貴人,將功折罪……”
“原來是你們出賣嫂嫂!”
宋婉兒氣的都顧不上哭了。
宋宅的小廝婢女都是忠心之人,宋安瀾又早早就囑咐過,不可將春枝在這里的消息透露出去。
宋宅所有人對此都守口如瓶。
哪知道幾個叔伯來了一趟,竟然就把春枝在這的消息說出去了。
宋家幾個叔伯還在說自己為了宋家好,貴人帶著畫像滿天下找春枝,找了那么久都沒有找到,全靠他們記性好,只見了一面就認出來了。
現在宋宅還能安然無事,全靠他們在貴人面前用功勞抵消了宋安瀾私藏春枝的罪過。
宋安瀾還沒說話,宋婉兒先發了火,她一邊哭,一邊讓下人們把這幾個叔伯趕出去。
宋家叔伯罵罵咧咧地走了。
宋婉兒哭濕了好幾條帕子,問宋安瀾:“兄長,我剛才好像聽到你喊那個人長安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在找嫂嫂是個大人物?”
宋安瀾遞給妹妹一條新帕子,輕聲道:“嗯。”
宋婉兒久在閨中也聽聞長安王巡查南州,血洗寧王府的事,不由得越發擔憂春枝,“那嫂嫂被他帶走不會有事吧?嫂嫂剛才當著眾人的面說她腹中的孩子是你的,他、他……會不會一怒之下殺了嫂嫂?”
宋安瀾道:“應該不會。”
長安王今日帶兵圍了宋宅,卻并未傷人性命。
霍崢拔劍指著他,在春枝上前的時候,就立刻收了回去,生怕傷著了春枝。
這些細微的動作,宋安瀾看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