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春枝低聲說:“其實我根本就沒有那么好。”
霍崢也說她很好。
可春枝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好在哪里,她只是這世上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人。
別人待她三分好,她就恨不得還人十分好。
若這樣就能稱得上千好萬好,那春枝實在不敢領受。
宋安瀾想說什么,卻忽然咳嗽了起來,咳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
春枝連忙道:“瞧我,兄長好不容易恢復一些,我卻拿這些事來攪擾兄長,實在不該。”
宋安瀾卻說:“春枝,你有煩惱之事,愿意同兄長說,兄長心里很高興。”
他說:“這意味著你真心將我當做了兄長。”而不是嘴上喊喊。
在春枝心里,她的確將宋安瀾當做了親兄長。
不然她不會將心中所思所想說與宋安瀾聽。
宋安瀾跟春枝說,遇到霍崢,是福也是禍,不能一味躲避,也不能一心攀附,現在是霍崢不放下她,她心里其實也有霍崢,既然如此,不如踏出那一步,試上一試。
“不論你與他成與不成,都有兄長在。”宋安瀾說:“成了,你好好做長安王妃。若是不成,兄長就接你回家來。”
春枝鼻尖酸澀地厲害,低低地喊了聲,“兄長。”
宋安瀾溫聲道:“兄長在。”
春枝聽到這三個字,頓時覺得無比地安心。
說了許久的話,宋安瀾有些累了,需要歇息,春枝上前扶著他躺下,給他掖好被角之后,就退出了屋子。
宋安瀾的貼身小廝就守在門外,春枝讓他進屋去,在宋安瀾榻前守著,有什么事可以第一時間知道。
小廝應了聲是,立刻就進屋去了。
春枝去了宋婉兒所在的院落,小婢女說二小姐這些天累的不輕,用過飯之后已經睡著了。
春枝站在窗邊往屋里看了一眼。
宋婉兒這些天日夜守在宋安瀾榻前,生怕兄長有個萬一,著實是累壞了,睡著了也好。
春枝就不進去打擾宋婉兒的好夢了,她帶著青葉回了自個兒的院落。
廚房已經送了吃食來,正在桌子上擺著。
這些菜肴湯飯像是已經擺了好一會兒,都沒什么熱氣了。
霍崢睜著眼,卻沒起身,依舊在床榻上躺著。
春枝慢步入內,“怎么不起來吃飯?”
霍崢見她回來,緩緩坐了起來,嗓音低沉道:“吃不下。”
“怎么?”春枝問他:“宋宅的飯菜不和你胃口?”
霍崢低聲道:“你明知故問。”
明知他吃宋安瀾的醋,還要去找宋安瀾。
“你不吃,我吃了。”
春枝在桌邊坐下,給自己盛了一碗不緊不慢地吃了起來。
她去了兄長那里一趟回來,想開了許多。
既然她跟霍崢注定要糾纏不清,一味逃避不如迎難而上。
兄長都已經把話說到那個份上,愿拿出宋家半數家財為她送嫁,成為她的底氣,她也不該再為自己跟霍崢的身份之別放棄這段情緣。
霍崢發現春枝出去了一趟,再回來的時候,似乎有哪里不一樣。
她好像不怕他了。
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還在豆腐作坊的時候。
春枝不知道他長安王的身份,將他當做尋常百姓的時候,同他極其自然地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