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尚書只能再勞累一段時間。
這位長安王向來不屑于結黨營私,跟朝中大臣們私下都沒什么往來,今日忽然登門,著實讓張尚書有些吃驚。
兩人在廳堂上坐定,張府的婢女沏了茶端上來。
“長安王殿下,嘗嘗老夫府上的大紅袍。”張尚書招呼著長安王,他見霍崢端起茶盞飲了一口,才開口道:“天色剛亮,長安王殿下就來找老夫可是有什么要事?”
霍崢開門見山來,“本王來找張尚書,的確是有一樁要事。”
張尚書摸了摸白胡子,“殿下直說就是。”
霍崢道:“是前任戶部侍郎慕青山觸怒龍顏被抄家流放一事。”
“慕青山啊。”張尚書想起此人就覺得滿心可惜,“此人滿腹才華,又一心為公,當年他要推行富民令的時候,老夫就勸過他時機未到,只可惜……”
只可惜慕青山一腔熱血,卻得罪了那些世家貴族的利益,被群起而攻之,最終落得個連皇帝都不喜他的下場。
慕青山科舉應試那年,張尚書是副考官,算是慕青山的半個恩師。
后來慕青山入戶部,他肯干也能干,頗得張尚書賞識。
張尚書要告老還鄉,現在的戶部沒人能接他的位置,可慕青山若是還在朝中,那這個位置非他莫屬。
只可惜慕青山已經被流放北境苦寒之地多年,現在還在不在人世都難說,更別提回朝做官了。
張尚書說著說著就嘆了一口氣,“殿下若是早生十年,或許就能保住慕青山了。”
南州寧王的案子,長安王辦的十分漂亮,雖說手段狠絕了些,被皇族宗親們詬病,但長安王若是沒有那樣手起刀落的狠勁兒,又如何能肅清南州。
張尚書其實很看好長安王,只是他年事已高,唯一的兒子又早逝,如今膝下只有一個嫡親的孫女。
若是張家還有后人能入朝為官,他定要家中后人跟隨長安王。
霍崢道:“本王雖不能早生十年,但只要慕青山未死,一樣可以再度起用。”
張尚書沒想到長安王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詫異道:“殿下的意思是?”
“本王想請張尚書在大朝會上替慕青山說兩句話好話,十一年前慕青山主張的富民令遭父皇厭棄,群臣反對,可如今看來,慕青山主張的富民令的確是可以富民強國,的確值得推行——”
霍崢同張尚書說了今日他在府中同幕僚和部下們研究出的富民令的各項可行之處。
張尚書聽罷,很是感慨,他在戶部尚書這個位置上坐了十幾年,當年慕青山寫出富民令,第一個便拿給了他看。
張尚書何嘗不知道這是利國利民之舉,只是這項政令注定會影響世家貴族的利益,所以實行起來,定然困難重重。
后來也果然不出他所料,這項富民令根本沒有推行的機會,慕青山就獲罪流放了。
一眨眼,就過去了十一年。
張尚書想起慕青山這三個字的時候都會心痛惋惜,可這京城的人早就把那個驚才絕艷的探花郎忘了,沒想到今日長安王會登門提起。
張尚書萬般感概涌上心頭,又有些不解道:“老夫年事已高,即將告老還鄉,在皇上面前提起一句慕青山也無不可。可殿下圣眷正隆,為何要為慕青山冒此觸怒龍顏的風險?”
“本王此舉,既為公事,也為私情。”霍崢起身,朝張尚書拱手道:“還請張尚書助本王一臂之力。”
張尚書連忙起身道:“殿下既這樣說了,老臣自當盡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