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的那人姓梁,是紀鈞的門生。
霍崢端坐高位,面色如常道:“本王何時晾著梁大人了?”
梁大人道:“剛剛——”
“梁大人到節度使府的時候,西陵使臣已經在廳堂上了。”顧元嘉是負責去接紀丞相一行人的,對此事最為清楚。
他不等梁大人多說什么,便開口打斷道:“難不成梁大人是想讓王爺將西陵使臣趕出來,先接見你?”
梁大人當即道:“我可沒有這么說。”
顧元嘉道:“我看梁大人就是這個意思。”
“你休要胡說!”梁大人說:“本官的意思是,我等隨丞相一同前來西州,長安王在明知我等與西陵使臣同日到達的西州城的情況下,怎么也應該先見咱們大興自己人,而非西陵人。”
霍崢不緊不慢地開口道:“梁大人的意思是,本王行事不妥了?”
梁大人剛想說‘王爺如此行事確實不妥’,可他在對上霍崢的目光時,忽然就心頭一驚,不敢再說這樣的話。
明明在京城的時候,這位長安王一向低調內斂,如今在西州待了幾個月之后,一身威儀竟已經不輸皇帝,讓人不敢直視其面容。
紀丞相見狀,笑著開口道:“王爺行事自然是再穩妥不過,梁大人只是西陵人侵犯我大興國土,才覺得王爺在接見我等之前先接見了西陵人是太給他們臉了。”
霍崢道:“先來后到,無甚可說。”
紀丞相連忙說:“是,王爺是我們大興的王爺,難道還能偏向西陵不成?”
這話乍一聽沒什么毛病,但就是有些刺耳。
霍崢沒挑紀鈞的毛病,只同他們說:“諸位大人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可以先行休整一日,等明天再行商議和談之事。”
一眾官員連忙躬身行禮,“多謝王爺體恤。”
霍崢道:“元嘉,你給諸位大人安排一下住處。”
“是,王爺。”顧元嘉應聲照辦。
一眾官員都跟著顧公子退出了廳堂,只剩下丞相紀鈞還站在霍崢面前。
霍崢招呼紀鈞,“紀丞相,坐下說吧。”
紀鈞又上前兩步,坐在了霍崢身邊,然后取出了袖中的一道折子,“這是已經讓皇上過目的和談條件,還請長安王過目。”
霍崢伸手接了過來,打開折子細看。
和談條件足足有三十三條,從讓西陵割城讓地,到進獻馬匹美人,一條比一條能激怒西陵人。
若是這樣的和談條件,西陵必然會放棄和談,重新開戰。
偏偏紀鈞又說這是父皇已經過目的。
也就意味著,這是皇帝的意思。
霍崢面上沒什么表情,“本王年輕,接下來的和談之事就要仰仗紀丞相了。”
“不敢當。”紀鈞試圖從長安王臉上看出點什么來,可這人著實喜怒不形于色,愣是讓人什么都看不出來,他只能謙虛道:“西州如今是王爺主事,我等來西州負責談和,自當聽王爺的意思行事。”
霍崢合上折子,抬眸問紀鈞,“紀丞相的意思是,你在京城的時候聽父皇的,來了西州就聽本王的。怎么?在你眼里,本王跟父皇不是一條心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