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眾人這才應聲而起，各自散去。
轉眼間，偌大的庭前就只剩下霍崢和春枝兩個人。
春枝紅著眼，看向霍崢，嗓音微啞道：“這就是你說的沒被為難？這就是你所謂的因禍得福？”
春枝不想哭的，可眼淚悄然奪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在西州待了那么久，知道霍崢為了江山安穩，夙夜不懈，知道他的才能和抱負，知道太子之位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她甚至做好了跟霍崢分開的準備。
不是情意經不起考驗，而是人生總有取舍。
春枝沒想過要逼著霍崢在自己和權勢之間做出選擇。
她只是安安靜靜的，等一個結果。
可她沒有想到霍崢會放棄太子之位。
就此遠離權力中心，遠去西州做一個藩王。
“別哭。”霍崢抬手，輕輕擦去春枝臉上的淚痕，連嗓音都不自覺地溫柔起來，“情況沒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我說就此因禍得福也不全是哄你。”
他壓低聲音，用只有春枝能聽清的聲音說：“我如今功高蓋主，與其留在京城，立于風頭浪尖之上，還不如及時抽身而退，過好當下，靜待時機。”
春枝知道霍崢這些話多半是在寬慰她。
春枝淚眼婆娑地望著霍崢，“那你的志向和抱負呢？真的甘心就此深埋于心嗎？”
“怎么會？”霍崢輕輕摩挲著春枝的眼角，“西州飽經叛亂戰爭之苦，正需重建，百廢待興，我做西州王正好能大展身手。”
春枝還是覺得霍崢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啞聲道：“可是……”
“別可是了。”霍崢說：“我正年輕，先做好眼前的事也沒什么不好，人不能什么都要，最后什么都落不著。”
春枝看著他，啞聲道：“你原本該留在京城，入住東宮，施展才能和抱負，造福天下百姓……”
“留在京城，深陷權力斗爭之中，反倒不如在西州為百姓做實事。”霍崢眸色如星地看著春枝，同她說：“春枝，守護妻兒和造福百姓并不沖突。”
在他做出選擇的那一刻起，便不會后悔。
他在皇帝面前說的那些話，并非虛言，他是真的那樣認為。
“那母后呢？你做了西州王，無召不得回京，那母后怎么辦？”
春枝就想起了王皇后，皇后娘娘膝下無子，養育霍崢多年，幾乎將他當成了親生的，承載了她所有期望。
“我出宮前去見過母后，已經同她說明了原委，母后說她頗為欣慰，不曾怪罪于我。至于日后……”霍崢壓低聲音跟春枝說：“終有一日，我回到京城。若真的沒有那樣機會，我也會想辦法接母后去西州共享天倫之樂。”
春枝知道這話不能多說，當即打斷了，“那母后可還說了什么？”
霍崢笑道：“母后說，若我是為了美色糊涂至此，她非打斷我一條腿不可，但……為了春枝，做什么值得。”
春枝聽到這話，心中滋味難言，“父皇限我們十日內離京就藩，我盡量帶著小星回多去棲梧宮兩趟，陪陪母后。”
此去西州，不知何時才能再回京。
王皇后再想見到小孫兒就難了。
“去西州對我來說并非壞事。”霍崢握住了春枝的手，“只是委屈了你，又要跟我一起去那貧苦之地吃苦。”
春枝抬眸看著他，“跟你成親之后，我再沒受過半分委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