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崢聽她這聲音這樣輕,嗓音低啞道:“侍衛跑到豐和鎮來跟我說你在城郊救濟百姓的時候忽然暈倒了,我怎么可能不回來?”
王爺一說話,翠兒就驚醒了,小丫頭猛地從美人椅上跳起來,“王、王爺回來了……”
霍崢看小丫頭略顯滑稽的模樣,沉聲吩咐道:“你先下去。”
“是……是。”
翠兒看向王妃,見王妃點頭了才應聲退下,她剛走了兩步,又想起什么似的折返回來把擺在榻邊的美人椅扛起來往外搬,免得擺在這里礙手礙腳的。
小丫頭嗓門大,力氣也不小,很快就連人帶椅子一起出去了,還不忘帶上門,守在外頭,免得有人來偷聽王妃和王爺密談。
屋中只點了一盞夜燈,燈火微弱。
霍崢站在榻前看著春枝,看她抬手揉了揉睡意朦朧的雙眼,而后直接坐了起來,根本不像有病在身的樣子,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低聲問她:“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王爺容稟——”
春枝說著便伸手去拉霍崢,讓他坐在榻邊。
深夜寂靜,小星回在床榻里側睡的正香,輕輕地打著鼾。
霍崢坐在榻邊,與春枝離得極近,獨屬于她的清香撲面而來,沖淡了一點屋里的藥味。
霍崢今日一早下鄉鎮地方去查訪底下官員沒有把西州最新的政令推行下去,西州千里之地,要走訪各處得花些時日,哪知道他剛出門第一天就接到了春枝暈倒的消息。
回來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春枝素來身體健康,這些天在西州為諸事忙碌雖然累,但晚上也睡的很踏實,每天早上起來都是神采奕奕的,今日出門的時候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霍崢不相信春枝會突發惡疾,但他又怕春枝有個萬一,立刻就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
方才進屋的時候,看到翠兒睡在榻邊,春枝又滿臉病容,他的心一下子就亂了。
“怎么……嚇到你了?”春枝握住了霍崢的手,看著他眸色幽深如墨,輕聲道:“今日這事是我不好,沒有提前跟你商量,只是我也是臨時起意,給百姓們發完救濟糧剛好有點累就想著要不躺一躺?”
霍崢聽她這樣說,伸手抹去她臉上的病弱妝,確定是故意化成這樣的,才安心了一些,無奈道:“當真是臨時起意?”
春枝聽到他這樣問,秀眉微挑道:“王爺此話何來?我若是早就想好了要這樣做,怎么會不提前知會與你?”
霍崢卻說:“是本王疏忽了,在你把嫣然派人送來的那幅曇花夜放圖掛在屋里那一刻起,便該知道你必然會做出什么來。”
春枝聞言,不由得微微一頓。
她確實是臨時決定在百姓們面前暈倒的,但她想要一個合情合理離開西州城,不會被皇帝懷疑的理由是思量已久,且在受到嫣然親手畫的那幅曇花夜放圖的時候,必須要盡快做點什么的心就達到了巔峰。
此事被霍崢說破,春枝好生跟他賠了不是,又起身倒了一杯茶端給他,“來,王爺先喝杯茶緩一緩,聽我跟你解釋。”
霍崢坐在榻邊,接過茶盞,連夜奔波上百里,他的確有些喉嚨冒煙,仰頭就飲盡了杯中茶水。
春枝見狀又給他倒了一杯。
這次霍崢沒有立刻飲盡,而是端在手里,抬眸看向春枝,“還站著做什么?我又不是回來審你的,坐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