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把手洗干凈,又對白術說:“你去王府報個信,就說——”
她這話剛說到一半,又改了主意,“算了,還是把他送到王府去吧。”
把霍炎留在這里,他醒來之后肯定要把回春堂的屋頂都掀飛了。
更何況,是他自已說要見長安王的。
“可是他現在這樣……”
白術覺得師父對這個人的態度跟別人都不一樣。
師父是西州有名的小神醫,不管有錢的沒錢的,有權的還是沒權的,只要來回春堂求醫,她都會盡心救治。
可今天這個倒在醫館門前,師父原本是要救的,可看見他的臉之后竟驚得跌坐在了雪地里,甚至還有那么一瞬間想轉身就走。
現在更是人還沒醒就要往王府送。
白術覺得師父今兒有些奇怪,忍不住問:“師父,他是壞人嗎?”
忍冬一時間也很難說清楚霍炎到底算不算壞人,直說:“他脾氣很壞。”
白術“啊”了一聲,“他打過師父?”
小藥徒說著就抄起了一旁的藥杵,一副男人要是忽然醒來打人,她就先下手為強的架勢。
“那倒沒有。”
忍冬仔細地想了想,霍炎拿劍指過她,兇過她,威脅過她,但從未真正動過手。
許是九皇子殿下脾氣再壞,也覺得動手打女人是件十分掉價的事。
“不打人還好。”
白術稍稍松了一口氣,她來回春堂當小藥徒之前叫二丫,家里很窮,娘親總是生病,爹又是個酒鬼,天天喝的醉醺醺,喝醉了就打人。
二丫小時候經常無緣無故地挨打,娘親護著她,爹就把她們母女倆一起打,后來二丫稍微長大了一些,就開始反抗爹的虐待,她的力氣和拳腳就是這樣練出來的。
前兩年,酒鬼爹半夜喝多了池塘摔進淹死了,娘親病情加重,二丫跑了兩家醫館,那些大夫一看她衣衫襤褸,付不起診金都不愿意救她娘親,直到她來到回春堂,求到了西州小神醫這里。
小神醫不嫌她交不起診金,跟著她一起回到那個破壞的泥土屋里,可是她們到家的時候,娘親已經斷氣了。
即便是神醫也不能起死回生。
小神醫幫她安葬好了娘親,問她愿不愿到回春堂當藥徒,包吃包住,每月還有一兩銀子。
二丫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從此她有了一個正正經經的名字——白術。
白術跟著師父過了兩年好日子,可最怕的仍舊是挨打,所以聽到師父說這男人脾氣壞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問他有沒有打過師父。
忍冬見小藥徒聽說霍炎不打人就沒那么害怕了,她的心也跟著寬了一些。
霍炎又不打她。
而且現在他傷成這樣,什么都做不了。
這里是西州,有王爺王妃在,霍炎也不能拿她怎么樣。
忍冬這樣想著,當即又道:“白術,去找兩個勞力來,地盡快送他去王府。”
“是,師父。”
白術立刻應聲找人去了。
忍冬在床上站了一會兒,看霍炎額間冒了不少冷汗,應該是傷口太疼的緣故,人昏迷著也很痛苦。
她拿帕子擦去了他額間的冷汗,低聲呢喃地一般問道:“霍炎,你來西州究竟想做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