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病毒爆發日,和平鎮榆中三院三樓。
空氣里消毒水的味道濃得嗆人,卻掩蓋不住一種隱隱的,令人不安的腐敗氣息。
走廊里擠滿了人,咳嗽聲、呻吟聲、孩子驚恐的哭鬧聲混雜在一起,震的耳朵嗡嗡作響。
穿著防護服,戴著面罩和口罩醫護人員腳步匆匆,臉上寫滿了疲憊和掩飾不住的恐慌。
墻壁上張貼著顯眼的宣傳海報:“不明高傳染性呼吸道疾病,請戴口罩,不聚集、不扎堆,規范就醫!”
程淼臉上戴著n95口罩,密閉性使的她的呼吸不是很順暢,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火辣辣的灼痛感,胸口像壓著巨石,感覺十分的憋悶。
她拖著沉重無力的雙腿,扶著冰冷的墻壁,艱難的在一張張臨時添加的病床和蜷縮在走廊地上的病人間挪動,目光焦急的掃過一張張或痛苦或麻木的臉。
高燒讓她視線模糊,腦袋昏沉,但她還是強撐著繼續向前,她要去找蘇曉冉,對方正在這里住院。
今天早上,她收到了蘇曉冉發來的一條語音信息,聲音虛弱的幾乎聽不清:“淼淼……咳咳咳咳……我中招了……癥狀有點嚴重……在榆中三院……307……我好難受……”
終于,她看到了自己要找的門牌。
推開307病房的門,里面同樣擁擠不堪。
靠窗的病床上,往日里嘰嘰喳喳,總是充滿活力的身影正蜷縮在白色的被子里,顯得那么瘦小脆弱。
蘇曉冉側躺著,臉朝著門口的方向,眼睛緊閉著,原本紅潤的臉頰凹陷下去,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嘴唇干裂起皮,每一次呼吸都異常費力,帶著拉風箱似的雜音。
床邊掛著的點滴瓶里,液體正在緩慢的滴落。
“曉冉……”程淼費力的走到床邊,嗓子嘶啞的幾乎發不出聲音,喉嚨里就像吞了刀片一樣劇痛無比。
她伸出手,想碰碰好友滾燙的額頭,指尖卻在不停的顫抖著。
似乎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蘇曉冉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那雙曾經明亮如星辰的眼睛此刻早已變的黯淡無光,里面布滿了血絲,眼神有些渙散,看東西的時候就像隔著一層厚重的迷霧。
她費力的聚焦了好一會兒,才終于看清了床邊的人影,干裂的嘴唇極其微弱的蠕動了一下,擠出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微笑,氣若游絲的說道:“淼……你……怎么……來了,我只是……想跟你報備……一聲,你身體不好……傻……”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烈咳嗽打斷,身體痛苦的蜷縮起來。
程淼的緊緊抓住好友無力垂在床邊的手,溫度燙的嚇人。
“曉冉,堅持住,我去叫醫生……”
還不等她有所行動,走廊里突然響起一聲非人的暴戾的嘶吼聲。
緊接著,傳來的是玻璃破碎的刺耳聲響,再加上人群驚恐到極致的尖叫聲,席卷了整個樓層。
很快更多的聲音傳來,混亂的奔跑聲、撞擊聲、凄厲的哭喊聲、還有一種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的怪異聲音。
突然,病房門被猛的撞開,一個穿著病號服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的動作無比的僵硬,眼睛里只剩下渾濁的灰白色,嘴巴大張著,洶涌的涎水順著嘴角不停的滴落。
他的喉嚨里發出“嗬嘶嗬嘶”的低吼,伸出的雙手上紫色的血管蜿蜒突起。
眾人都被嚇傻了,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見那名男子徑直撲向離門最近的一個正在照顧病人的家屬。
“啊——!”高分貝的慘叫聲瞬間響徹整間病房。
程淼驚恐的回頭,渾身冰涼的她,下意識的還是想要護住床上的蘇曉冉。
就在她回頭的時候,蘇曉冉的眼睛猛的睜大到了極限,瞳孔迅速被灰白徹底覆蓋。
那雙曾經盛滿笑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最純粹的,對血肉的渴望。
“曉……”聽到動靜的程淼,卻只來的及發出半個音節。
只見蘇曉冉的身體猛的從病床上彈起,動作雖然僵硬,卻完全不像一個瀕死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