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軍強攻海城,遼陽的岳樂必率正紅旗馳援,鞍山的清軍亦可迅速南下,再加上營口的鰲拜從側翼包抄,
三路援軍若齊聚海州城下,我軍若無法在其援軍趕到之前拿下海城,那局面將會陷入極大的困境。”
蘇謹言的聲音沉穩有力,在議事廳內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理性分析。
王子騰聞言,臉色微變,但仍不甘示弱,冷冷一笑:
“蘇將軍未免太過謹慎!鞍山的清軍兵力薄弱,遼陽的援軍屆時派兵牽制即可,營口的鰲拜更是自顧不暇。
只要我軍速戰速決,必能在援軍趕到之前攻下海城!”
這時,熊文龍“噌”地一下站起身來,將手中刀鞘“哐當”一聲重重頓在地上,發出沉悶而震撼的聲響,引得眾人目光紛紛投來。
他面色冷峻,雙眼直視王子騰,目光中帶著幾分滄桑與嚴肅:
“王將軍倒是算得精妙,可曾算過濟爾哈朗的鑲黃旗半數披三重甲?
算過海城城墻高三丈六尺,護城河引的是太子河活水?”
說完,熊文龍緩緩低頭,猛地掀開衣襟,露出胸前那道猙獰的箭疤。
手指輕輕撫過那道傷疤,眼神中流露出無盡的傷痛與感慨,聲音低沉且透著幾分滄桑與憤懣:
“十余年前,我率三千弟兄浴血奮戰,卻在那城下折戟沉沙。
彼時,王將軍你尚是一介文官,整日周旋于朝堂文書之間,未曾經歷過這刀光劍影、生死一線的殘酷戰事。
可如今,竟這般輕易地就罔顧軍令,全然不顧這戰場之上瞬息萬變、生死攸關!”
王子騰臉色依舊陰沉,但聽到熊文龍這番話,神色微微一動,內心開始有些動搖。
議事廳內一片死寂,唯有燭火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發出“噼啪”的聲響,仿佛在為這場激烈的爭論嘆息。
賈玌始終垂眸撫弄著腰間玉玨,此刻指尖突然扣住尚方劍柄。
金絲楠木劍柄與腰間玉帶金扣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瞬間打破了沉默,令滿堂彌漫著肅殺之氣:
“這是命令!王子騰,本都督念你追隨太上皇多年,一直敬你三分。
但在這北伐大軍之中,軍令如山,容不得你肆意妄為、討價還價。
今日你若再敢違抗,休怪本都督動用尚方寶劍,以軍法論處!”
賈玌目光如電,直直逼視著王子騰,眼神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這話一出,眾人皆知賈玌話里有話,“追隨太上皇多年”這幾個字,點明了王子騰的立場背景,也暗示了他此刻應有的態度。
王子騰身體微微一震,臉上閃過一絲猶豫與掙扎。
他心中雖仍有不甘,但看著賈玌手中那象征著皇權的尚方寶劍,又聽著賈玌決絕的話語,深知此刻已無回旋余地。
違抗軍令,不僅自己性命不保,還會連累麾下將士和家族。
沉默良久,王子騰緩緩單膝跪地,咬著牙道:“末將……遵令。”
聲音中滿是無奈與憋屈,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吐出這幾個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