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個名為“楓息村”的小村莊。
因為過于偏僻,去周圍距離最近的大型城鎮,都要走上許多天,所以很難具體描述它的方位。
大抵應該位于攀云行省東南方向的某片山區。
村子很小,山峰很高。
離商道很遠,薄霧森林更是遠在天的另一邊。
因此就連那些傳聞中如蟑螂般泛濫的綠皮地精,也只偶爾出現在村里那些喝醉了的男人口中。
但風景應該不錯。
至少我父親是這樣說的——他曾經在外面跟過幾年車隊。
每年的“伊萊”和“瑪諾”之月,整個山谷都會被楓樹染成一片金紅色。
大風吹過,比夕陽更加艷紅的葉片跟著搖曳,一層疊著一層,就像是山谷在呼吸。
這也是“楓息村”名字的由來。
幼時的記憶早已模糊,但應該和現在的“小艾倫”一樣,整日里在樹林間瘋跑。
他很聽話,天黑之前總能回到家,至少比我小時候要聽話的多。
當然,我懷疑他只是太過膽小,被媽媽睡前編的幾個恐怖小故事給唬住了。
對此,我有些不滿。
作為我的弟弟,他應該再勇敢一些,未來不說像“威廉”那樣成為見習騎士,至少在關鍵時候也要能扛得住這個家。
威廉是村長的第二個兒子。
他英俊而勇武,早在幾年前就被隔壁鎮上的騎士老爺看重,作為學徒培養。
不得不承認,作為一名十幾歲情竇初開的少女,當時的我對他懷有幾分別樣的情愫。
直到現在,偶爾想起來,也忍不住會在心里感慨兩句。
當然,就只能,也只剩下感慨了。
那天,應該是下午。
我如往常那樣采集著楓樹液。
用木鉆往樹皮里面鉆個小孔,大概一寸的深度,插上榫頭,再把皮桶掛在下面,晶瑩剔透的楓漿便就一滴一滴地落下來。
這是我們家,或者說,整個楓息村,一整年最主要的盈利手段。
冬天能過得怎么樣,就看這兩個月了。
我雖然年紀不大,但在這方面也算是有點經驗。
今年的收益應該不錯。
至少冬日里填飽肚子,是沒什么問題。
而就當我以為今天和以往沒什么區別,在太陽即將落山之際,提著滿滿的皮桶,打算回家的時候。
一道短促而尖厲的鳥鳴聲,突然從一旁的林地深處傳來。
林子里常有各種動物出沒,發出點怪聲其實很正常,我在這方面也向來沒什么特別的好奇心。
但不知道為什么,偏偏是那一天,我心中對此產生了興趣。
想著隨便看一眼,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然后,我就看到了,地面上散落的羽毛、抽搐的松鴉尸體,以及那只正趴在樹蔭里,享受著獵物的黑貓。
嗯,它長得有些奇怪。
身體骨架比村里那些野貓要粗壯厚重得多,腦袋偏長,顴骨更寬,四肢也明顯更短,但肌肉與皮膚下的脂肪卻格外厚實。
尾巴很短,只在屁股后面冒出一小簇,耳朵呈半圓狀,耷拉在腦袋上,一雙小眼睛好似紐扣般漆黑折射微光。
與其說它是“貓”,倒更像是一頭袖珍黑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