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了一個懶腰,隨即便開始查看。
許敬宗親自幫他記載。
之前查的賬簿是今年會州的兵冊,可這柴兆在此地當然統兵都尉有好幾載了。
他絕不可能只貪污了一次。
一直到兩個時辰之后,溫禾和許敬宗才停了下來。
看著自己記錄的數字,許敬宗冷汗都下來了。
“少了三萬五千六百貫,下發隨軍的糧草少了整整兩千石。”
他執筆的手不由抖了一下,那筆落在了紙上,留下一團墨跡。
“去,把那柴兆叫來。”
許敬宗大怒。
可他話音才落下,溫禾卻攔住了他。
“叫他來,他打死都不認,到時候老許你待如何?”
“你說該怎么辦?”
許敬宗聽溫禾的意思,便知道他心里肯定有主意了。
索性便坐了回去,看溫禾怎么處置了。
“先去將長史,和兵曹參軍叫來。”
溫禾淡淡的說了一句。
方才百騎進來搜查的時候,便已經將這統軍府內上上下下所有的官員都拿下了,關押到一處偏房之中。
不過他們和柴兆是分開關的。
這也是溫禾的意思,以免這些人串供。
沒多久,兩個被卸去了甲胄的中年人被押了上來。
二人雙腿發軟,走路幾乎是靠著百騎拽著他們,才能走動。
那臉上滿是心虛的模樣。
溫禾拿起一份賬簿走了過去。
“你們二人都是什么時候來任職的?”
二人抬頭,望著溫禾。
雖然詫異為何來問話的是個孩子,可他們心里卻沒有一點輕視的意思。
左邊那個先回答道:“下官是,是武德七年來,來此地任長史的。”
“下官亦是,亦是。”
武德七年,李淵改制,將原本的車騎將軍府隸驃騎府改為統軍府。
所以統軍都尉,又稱為驃騎將軍。
不過這驃騎將軍的份量,與漢朝時的相差甚遠。
“武德七年。”
溫禾輕笑一聲,翻開手中的賬簿,翻了幾頁后,拿到二人的面前。
“武德七年,戶部調撥兩千三百石糧草,其中損耗高達七成,下發的撫恤高達一萬七千二百貫,當年京兆統軍府所調派的府兵不過四千人,這些人即便是全部陣亡了,也用不著這么多錢吧!”
他突然的一聲大喝,嚇的那二人面上頓時毫無血色。
那長史連忙搖頭辯駁道:“下,下官不知啊,武德七年的撫恤全是上任長史,下官負責的是武德八年的。”
“哦,武德八年,那是我錯怪你了。”溫禾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又將賬簿翻了幾頁。
“武德八年,京兆統軍府調派六千府兵,耗費糧餉六萬貫,戰后犒賞各級軍士以及撫恤共計二十萬三千六百貫,另外武德九年也是你吧,武德九年……”
溫禾一串串數字報出去,那長史身上已經被汗淋濕了。
“你是兵曹參軍,負責的是調配吧。”
溫禾突然將矛頭轉向那兵曹參軍身上。
后者神情一滯,惶恐的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我也不嚇唬你了,只要你說出你拿了多少,我可以許諾你罪減一等,如果他比你先說,你的罪比他多加一等。”
溫禾收起了賬簿,含笑著望著他。
兵曹參軍頓時懵了,他還以為溫禾會像剛才那樣,拿著賬簿追問他。
卻沒想到他竟然釜底抽薪。
“你也一樣。”
溫禾睨了那長史一眼。
“下官,下官,下官拿了一,一千。”
“某會派人去查,若是少說了一文錢,某就割你身上一塊肉,別以為某不敢,陛下許諾某,便宜行事。”
溫禾負著手,“和善”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