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纖細的手指扶住輪椅把手,水野奈雅側過身再次抬頭仰視,看向了嘴角含笑鬢發微白的原野司緩緩開口:
“我的確想請您幫個忙。”
“說吧。”
“是這樣的…”
隨著水野奈雅開口講述,原野司就充當了一個聆聽者的角色,推著她在鳥取市湖山池的岸邊緩慢的移動著。
湖水映著波光粼粼的茜紅色。
風也溫暖到舒適的溫度。
在聽完水野奈雅的故事后,原野司低頭看了眼目光忐忑的她,先是沉吟了片刻,這才組織了下語言開口道:
“大概意思就是,當年的那場地震不止讓令尊和令堂喪生,還導致你的舅舅和舅媽同樣遇害了,而他們所留的三個孩子也都由你來撫養,對嗎?”
“是這樣的。”水野奈雅點頭道。
“可就算是三個孩子都由你來撫養的話,政府每年對領養家庭的撫養費和生活費補助也有四五百萬円,再加上不需要付學費,只需要承擔餐費和書本費,你也不至于會這么拮據吧?”
日本的福利制度還是很完善的。
對于孤兒更甚。
特別是人口結構進入老齡化之后。
對于被領養的孤兒,政府每年會給領養家庭108萬円的撫養費以及62萬円的生活費,并且還會承擔醫療費。
像東京更是可以再多申請每個月5000円的生活費,地方的福利更多。
“正常來說的話是這樣,但…那幾個孩子都不愿意被領養,以我的條件也不具備領養的資格,所以只能通過打工和您的慈善基金用來貼補他們…”
“那他們沒被納入補助名單嗎?”
“沒有。”水野奈雅眼神略微暗淡的搖了搖頭:“當年我也向町區的工作人員打聽過,慈善基金會的工作人員以他們不符合條件為由拒絕了,原因就是他們既沒到獨立的年齡,還不愿意被領養,不符合官方的資助程序。”
“這幾年我也一直向基金會的工作人員發過很多郵件,但他們給的回復都是也沒有辦法,的確不符合規定。”
“其實我也知道的,像這種事情應該嚴格按照規章制度來辦,但是那幾個孩子年齡也都不算小,他們是發自內心的不想被撫養,既害怕融入新家庭,也抗拒叫別人爸爸媽媽,我也勸過好多次了,可最終都沒能夠成功。”
她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
原野司當然也能聽懂。
實際上就是那三個孩子因為都不算太小的緣故,都有了自我意識,不愿意到陌生人的家庭成為寄養子而已。
這是人之常情。
其實沒什么不能理解的。
但程序就是程序,規定就是規定。
如果程序能被輕易破壞,那么鉆漏洞的人就會變多,而鉆漏洞的人變多,程序最終就會崩壞,情況會更糟。
因此慈善基金會的工作人員不敢逾越規定給那幾個孩子辦理資助也并沒有錯,還不至于把鍋甩到人家的頭上,畢竟從另一種角度來看,必須要有付出才有得到,那幾個孩子既然不愿意接受被領養,也就不能享受資助。
但是…
從公義和道德的角度來看。
還是本來的規定不太合理了些。
按理說規則不該被輕易改變。
但原野司就是規則。
“所以你是想拜托我給那三個孩子安排資助名額,對嗎?”他想了想道。
“是的…”水野奈雅在說完剛才那些話之后就一直都在觀察原野司臉上的表情,生怕他露出不悅之色,所以在看見他沉默了一會兒后心就不禁沉到了谷底,忍不住道:“如果您覺得…”
“可以。”
“什么?”
“我說可以。”原野司的輕描淡寫的語氣就像在自動販賣機投了兩個硬幣:“你回去把那三個孩子的具體身份信息編輯一下,千萬不要出錯,然后再發個郵件給我,我來安排這件事。”
“就…這么簡單嗎?”
水野奈雅張了張嘴。
“不然呢?你還想付出什么代價來換嗎?”原野司聞言低頭微笑看向她。
“我以為…”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在心里是長輩的地位,可水野奈雅在跟原野司對視的時候心里總是很羞澀。
原野司知道像水野奈雅這樣的人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就像當年的重枝汐一樣,總覺得得到了不該得到的東西心里有愧,想要彌補,不過這次他卻不想再像用當年那樣的辦法壓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