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出門的人凍得縮手縮腳。
一聲“烤白薯——熱乎乎的!”頓時把人招過去,圍住了那個用汽油桶改的烤爐。
槐花與何秋一起上學時,就把姐姐小當給她的早點錢,買上一塊外焦里嫩、又香又甜的烤白薯。
一邊雙手來回倒著焐手,一邊吸溜著清鼻涕,邊走邊吃。一上午,心里都是暖暖的,甜甜的。
“哎!姐姐回來就好了,這個家再也不那么冷冷清清的了,媽媽……也快回來了吧?”十三歲的槐花又開始心事重重起來。
“滿糖的驢打滾來喲!”
何秋眼尖,不遠處便瞅見一賣豆面糕攤,他輕輕碰了碰身旁正埋頭啃白薯的槐花。
“槐花姐,那邊有賣驢打滾的,想不想嘗嘗?”
槐花低頭,手指摩挲著兜里那幾毛錢,那是她接下來幾天的零用,心中不免猶豫。
“我……還是算了吧,我可沒錢。”
何秋深知槐花家境,爽朗一笑,直接拉起了她的手:“走吧,今天我請客!”
槐花聞言,嘴角上揚,露出兩顆小虎牙,眼中閃爍著感激:“謝謝何秋弟弟,你真好!”
何秋被槐花的笑容感染,心中得意,隨口便道:“別客氣,槐花姐,以后想吃什么盡管說,我包了!”
槐花跟何秋扯著手來到了這攤位上,只見一五十歲的大爺正忙著做“驢打滾!”
他把江米面和水蒸熟,摁成片,卷上紅糖、豆沙餡,再切成小方塊,上面撒些白糖,又軟又甜,老人、小孩都愛吃。
由于切塊之前,要把整個江米卷擱進炒熟的黃豆粉里滾一滾兒,沾滿干豆粉,就像驢子在地上打過滾,所以老京城人就叫它“驢打滾”。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這南鑼鼓巷附近的街道上又開始熱鬧起來了。
每當小銅鑼一響,附近大院里的孩子們就知道賣豌豆糕的來了。
大爺坐在馬扎上,掀開矮幫木桶,先揪出個熟豌豆粉加水和成的面團團,往里面包進些白糖、芝麻、豆沙,然后按照孩子們的要求,捏成石榴、蘋果、梨或小金魚、大公雞,或是填入各形的模子制成。
托在紙上抹上五顏六色的食色,那可是孩子們的好玩意兒,解饞。
還有“打水盞的”小販來時,右手持上下兩只小銅碗兒,手腕抖動,銅碗碰撞出的脆音,直傳入宅門。
小排子車中央放幾個青花大口瓷缸。兩邊各一溜玻璃格子,分盛核桃粘、花生仁、鐵蠶豆、葵花子、糖豌豆等。
一個瓷缸中,盛的是“果子干”。那是將柿餅浸透搗爛,拌上用開水泡過的杏干,加入鮮藕片,兌進些糖桂花,又涼又脆,在老京城干燥的冬天里吃了去心火。
另一個瓷缸中,是“炒紅果”。把大個兒紅果煮熟,去皮、核,加糖,不加水,紅果仍成片,酸甜開胃。
加入糖水、糖桂花,湯汁粉紅,清亮透明,色、香、味俱佳。用勺盛入瓷碗中,捧回家,與父母共享。
也有串街的“南貨車子”,都有固定的路線和客戶,不用吆喝。
按時準點兒進胡同,老顧客在家門口等候,車上有地道的“家鄉貨”——玫瑰醬、桂花醬,還有江米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