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三四個小時的步行,終于到了縣城的火車站,在那里集合,陸續其他公社的人也都到了,站臺廣場旁邊的院子里亂哄哄的一團。
在院子里等待的時間是難熬的,一會就有工作人員叫名字,人也越來越少,同大隊一起過來的七八個人都已經被叫走了,還沒輪到鐘興國,他也是等待的十分焦急。
還好,中途給他們管了一頓飯,就是一大鍋白菜湯加兩個玉米面饃,不夠還可以再要饃。
其實都是大小伙子,等了好幾個小時也早就餓了,兩個根本不夠。但人年輕,又沒咋出過門,臉嫩不好意思再要。
大約到半夜的時候,終于輪到鐘興國了,他和同村的鐘山奎分在了一起。
在漆黑的夜里登上了悶罐車,鐘興國也不知道這趟車將駛向何方,未來是否能有出路。
鐘興國是第一次坐火車,所以還蠻新奇。
但這種新鮮感,很快就被惡劣的環境搞得沒了興致。
鐘興國他們坐的這趟車之前是拉牲畜的,里面充滿了牛馬牲畜的糞便味和尿味。
空氣又不流通,里面光線昏暗,地上鋪著草席,中間有一個小鐵皮爐子,里面咕咚咕咚燒著水。
雖然車廂有幾個小窗子,但不準打開,當時也沒手表,分不清楚外邊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
吃的就是上車前給發的酸面包,剛開始吃覺得還好,但我們夏國人都是“大米胃”或者“面食胃”,光吃面包總感覺胃里空鬧鬧的,很是難受。
喝的就是鐵皮爐子上燒的半生不熟的開水,如果胃不好的人,這種飲食絕對要犯胃病,還好當時我們都還年輕,都能頂住。
最讓人尷尬的是解手,車廂里面沒有廁所。
小便的時候,需要小心翼翼將大鐵門推開個縫,一手握著“排水管”,迎風往外尿,另一只手還得找東西扶著,免得列車一個搖晃,人也跟著晃,很容易尿一手。
最尷尬的就是解大手,車廂里有個戰友鬧肚子。
解大手的時候,讓同大隊的兩個人從兩側拉著他的手,蹲在門縫邊,凜冽的寒風吹著屁股,看著這種解手方式的驚險和狼狽,鐘興國哪怕餓著也不敢多吃東西。
到了兵站就會稍微好點,在省城附近的一個兵站下車,給了鐘興國他們三個小時的休整時間。
大家先奔廁所,去好好拾掇一下憋了很久的肚子,又洗了臉,最后還給他們安排了一頓美美的大鍋飯。
鐘興國到現在還記得那頓飯,菜就是白菜、豆腐燉土豆,里面放了一些肥豬肉片,還有粉條,滿滿幾大鍋,熱氣騰騰。
兵站領導也出來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鐘興國他們這些新兵蛋子都把目光盯到鍋里,心思根本沒在領導講話內容上。
領導也是見多識廣的,看此情形也是草草結束了講話,就讓大家吃飯。
氣氛一下子歡快起來,畢竟吃了好幾頓的面包,哪有這熱氣騰騰的飯菜誘人,在家都很難吃上這么好的菜,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誰也別笑話誰,都吃了個飽。
休整過后,繼續征程。
有人下去了,又有人上來了。大家吃了頓好的,也都有了些精神,開始興高采烈的聊起天來。
鐘興國只知道是往北方走的,但最終目的地是哪里,誰也不知道,大家都只能猜測。
路上又停靠了幾個兵站,但是就沒有之前那么好的待遇了。
每次都是急急忙忙的上完廁所,拿行李換車后又繼續出發。悶罐車除了“悶”之外,最大的問題就是慢,一路上不知道停了多少次。
車廂里多了許多南河籍的戰友,有個黑瘦黑瘦的小伙馬小軍,鐘興國問他:“你為啥要去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