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兒何秋才知道,當兵可不是過家家。
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跑步、俯臥撐、仰臥起坐,一套下來就累得跟狗似的。
記得有一次訓練,他們要翻越一道三米高的墻。
輪到何秋的時候,他一個勁兒地往上爬,可就是爬不上去。
手掌都磨破了,鮮血直往下滴。
連長在下面喊:“何秋,你行不行啊?”何秋咬著牙說:“行!”他使出吃奶的勁兒,終于爬上去了。
從墻上下來的時候,連長拍著何秋的肩膀說:“不錯,有股子勁兒。”
那一刻,何秋感覺自己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在這個紀律嚴明的地方,一切都與他之前的生活天差地別。
何秋總是拖班里的后腿,整理不好內務,那有棱有角的被子在他手中就像一團軟塌塌的豆腐,怎么也弄不出標準的形狀。
訓練時,何秋更是力不從心,小時候還好,這幾年他養尊處優慣了,體能跟不上,動作也總是比別人慢半拍。
因此,每天都在班長的批評聲中度過。
新兵訓練的三個月可真是苦不堪言。
可就是這樣,何秋也深刻體會到了當兵的責任。
軍營里可沒人慣著你,紀律嚴得很,讓何秋學會了啥叫規矩。
天天按時作息,身體也變得結實了。
日復一日的訓練,讓何秋渾身充滿了力量。
有一天晚上,何秋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了家里的事。
想起了爹娘,想起了槐花。
何秋掏出春槐花花給他的照片,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著。
照片上的春花笑得那么燦爛,可現在,她已經不屬于他了。
何秋把照片塞回枕頭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何秋在心里暗暗發誓,一定要當個好兵,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一年的軍旅生涯,把何秋給徹底改變了。
等后來何秋回家探親,爹娘看他主動干活的樣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還是從前那個懶散的二流子嗎?
去年的年三十兒,新兵照常訓練,那天下起了雪,北風一直刮著,雪花打在臉上、鉆進脖子里,身體不由自主地打冷戰。
雖然何秋他們穿的都是皮靴棉服,戴的都是皮帽皮手套,但在室外站久了,手腳依然凍得生疼麻木。
傍晚,去餐廳包餃子,手指頭一時都回不了彎,捏不牢餃子皮。那天的餃子煮熟后,破了不少。
回到宿舍,天已大黑,班里10名新兵、1名老兵班長坐在床頭聊天。
聊著聊著,聊到家鄉,聊到過年,話越來越少,聲音越來越低,最后都不吱聲了。
新兵愛想家,過年更想家,何秋也不例外,坐在那里,滿腦子都是在家過年的情景:貼對聯、掛燈籠、包餃子、放煙花爆竹,走親會友,整天熱熱鬧鬧地閑不住。
想到家里的親人,想到故鄉燕京,便從床下抽屜里取出我的小相冊,一張一張地翻看照片:父親、母親、四合院的街坊們,仿佛都來到他的面前。
當看到自己在天門前的那些照片時,眼淚不由得涌滿雙眼。
何秋正看得入神呢,班長不知何時已走到他身旁,驚喜地連聲說:“天門、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