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臉上都帶著股子拼勁,跟北方的燕京完全是兩個世界。
街邊的小店里,放著從沒聽過的粵語歌,飄出陌生的飯菜香。
劉光福帶傅雷去了他們負責施工的建筑工地。
公司老板姓許,大家都叫他許總。
這人雖然個不太高,但說話卻中氣十足。
看到了精氣神十足的傅雷,許大茂眼前一亮:“部隊出來的好啊!你這樣先從小工干幾天,表現好就當班組長!”
傅雷就這樣留在了許大茂的建筑公司,他和老員工張國強擠在工地的鐵皮房里。
工地的住宿條件一般,房頂總是滲水,下雨天得支五六個臉盆接水。
晚上就著煤油燈寫信回家,墨水和汗水在紙上暈開。有時候想家想得厲害,就跟張國強聊天,說說老家的事。
妹妹的來信總是又長又細:“哥,我考了年級第一!老師說讓我參加奧數競賽,就是報名費要20塊錢”
每次看到這里,傅雷都恨不得多長兩只手,多干點活。
常常干到半夜,手上的繭子越來越厚,可心里卻越來越踏實。
日子雖然苦,但處處是希望。工地上的工人來自五湖四海,大家都為了夢想在打拼。
有次傅雷送水泥,不小心扭了腳,劉光福二話不說,讓人頂了他三天班,還給他看了病買了藥。
躺在床上的時候,傅雷總想起在部隊的日子,那時候受傷了,戰友們也是這樣照顧他。
僅僅一個月,傅雷便當上了小組長。
拿到第一個月380塊錢的工資,激動得一宿沒睡著。
他趕緊給家里寄去300塊,在信里寫道:“爸,媽,我在寶縣找到了好工作,你們放心。等我攢夠錢,就給妹妹交學費。”
過了幾天,他老爸回信了,字跡都激動得有點抖:“兒啊,爸錯怪你了。你有出息,好好干!”
看著信上的字,傅雷眼睛有點濕。
想起臨走時,老爸站在村口,欲言又止的樣子。
日子一天天過去,傅雷跟同事們一起親手建造的高樓慢慢長高,寶縣的天際線也在不斷變化。
今年初,傅雷升任技術組長,工資漲到550塊。
發工資那天,傅雷激動請劉光福吃飯,兩個大老爺們竟然偷偷抹眼淚。
有一次,老李來寶縣看傅雷劉光福他們倆戰友。
站在他們建的大樓前,老李笑著說:“小傅,還記得當初非要去挖煤嗎?
現在覺得我安排老劉去接你這事兒,高明不?”
傅雷愣住了,看看老李,又看看劉光福,他們都笑了。
“你們.”傅雷的眼眶突然濕潤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老李和劉光福精心安排的啊。
站在工地上,望著眼前這座年輕的城市,傅雷常想起在火車站的那個偶遇。
要是當初真去了煤礦,現在會是啥樣?
這他說不準。
只知道一件事,人這一輩子啊,總得有那么幾個好兄弟
劉光福也是這樣感慨,當初他回來,要不是許大茂非要拉著他來寶縣闖蕩,
他現在也許就是某一單位里早九晚五,一個月撐死到手一百多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