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插進皮肉的聲音,在帳中響起。
隨著沈從容拔出劍的動作,鮮紅的血,也自脂燁胸口噴灑而出。
脂燁死死瞪著沈從容,“你……好狠!”說完,他頭一歪,便沒了氣息。
沈從容冷笑一聲,看都沒多看他一眼,拎著還在滴血的劍,走向皇帝。
“皇上,這賊子對您不敬,已叫臣給處決了。”
皇帝臉上并沒有露出悅色。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禁軍統領,突然道:“沈從容,你跟在朕身邊,多久了?”
沈從容怔了下,似乎陷入了回憶中,半晌,才淡淡道:“快有二十年了吧。”
皇帝點點頭,“難得你還記得。那你又還記不記得,當初你差點餓死在路邊時,是朕微服出宮,恰好看到了,把你撿回去的?
你能從一個寂寂無名之輩,成為禁軍統領,都是朕一手提拔的。
朕對你的信任,比之朕的親兒子,還要深。
可你,又是怎么回報朕的?”
沈從容從記憶中剝離了出來,冷冷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更何況,皇上這位置,也是用了不入流的手段搶來的。
臣現在,不過是將失去的,拿回來罷了。”
皇帝聽得一震,目光審視著他,“你……是晉王的兒子?”
沈從容沒有說話,眼神晦澀。
皇帝心下一沉,瞇起眼睛道:“所以當年,你昏死在路邊,是故意設計的?你知道朕那日微服出宮,會經過那里?你還真是能隱忍!潛伏在朕的身邊那么多年,一步步獲取朕對你的信任,為的就是今日?”
沈從容冷哼一聲,不耐道:“廢話少說,皇上還是趕緊寫下傳位詔書吧,臣定會好好輔佐高陽王,讓大辰江山更加穩固繁榮!”
“朕若是不寫呢?”皇帝沉下臉道。
“恐怕由不得您了。”沈從容說罷,將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外面都是我的人,您不寫也得寫。而且高陽王也是您的兒子,您傳位給他,跟傳位給其他皇子,又有什么區別?”
高陽王聽到這里,立即站起身來,幫著勸道:“父皇放心,兒臣定會好好治理江山,不讓您失望的。”頓了頓,他走到帳簾邊,掀起了帳簾,“沈統領為了保護父皇您的安全,已召集了人馬,守在帳外。”
看著外面烏泱泱的人馬,皇帝氣極反笑,“保護朕的安全?朕看你們分明是在脅迫朕!”
“臣不敢。”沈從容說這話時,架在皇帝脖子上的劍,卻絲毫沒有松懈。
高陽王對上皇帝威嚴的眼神,畏縮了下,放下帳簾,訕訕道:“兒臣不敢。”
“皇上,何必再拖延時間?整個圍場都已經叫臣圍困起來了,不會有人來救您了,就連您最為倚重的陸湛,也已經被臣毒倒了。
識實務者為俊杰,皇上已經年紀一大把了,何必再霸占著皇位不肯退讓?
您只要在傳位詔書上寫下高陽王的名字,您便是太上皇,余生悠閑自在,還能享受高陽王的侍奉,這不好么?”
皇帝目光沉沉地看向高陽王,“宏遠,你也是這樣想的?”
高陽王素來害怕這位父皇,即便此時父皇被人用劍架著,但威嚴不墮,依舊讓他打心底里忌憚。
但事情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容不得他再退縮。
更何況,父皇心里,從沒有他這個兒子。
先是太子,而后是瑞王。
明明他是長子,卻因為生母身份卑微,一直不得父皇歡心。
待他登上帝位,誰還敢小瞧他?
思及此,他不再猶豫,大聲道:“是,兒臣也是您的兒子,為什么就不能繼承皇位?還請父皇盡快寫完詔書。”說罷,他大步走了過去,拿起筆,強硬地塞進皇帝手里,“請父皇盡快定奪,否則那些將士若是闖進來,兒臣可擋不住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