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他們并不知道,朱允熥后面還有解法。
詹徽和傅友文二人對視著交換了一個眼神,各自都有些五味雜陳:「這位年輕的陛下,竟然已經為大明做到這個地步了么?其實……冬日寒災年年都有,年年都有人要死,晚一年兩年的,沒有任何人會說他什么的,但他還……」
頓了頓,詹徽才道:“但陛下大概料不到百姓的反應有這么大吧?應天府內,天子腳下都已是如此,應天府下轄的那些州、縣的百姓只會更厲害。”
“算起來,這些百姓都分布在應天府一帶,穩固住這些民心其實比外面的民心更重要,這應當是陛下的根基才對,現在……罵名都在其次了……最怕的就是有什么人會借此生事。”詹徽緩緩分析著道,眉頭蹙得越來越緊。
“那該當如何是好?”
劉三吾更是擔憂起來,他更擅長于經史子集的研究,應對這種事情倒是沒那么擅長。
但他心中卻只認定一點:寧愿自損根基也要多救上一些百姓性命的國君、寧愿自己從頭到尾都承受著罵名也一定要堅持把這件事情做好的國君,他認定了!
想到這里,劉三吾一時竟沒了平日那般的大儒風范,急匆匆地催促著詹徽和傅友文二人道:“陛下為明君,我等自當為賢臣,既然我們已經想到了這一層,無論如何都要想個法子替陛下分憂才是。”
“要不我們現在就進宮去,與陛下一道商議?”焦急之下,劉三吾提議道。
詹徽卻是搖了搖頭:“陛下平白承受了那么多的冤屈和罵名,我們此時進宮去見他,除了給他平添許多煩憂,還能做什么?除非我們有立刻行之有效的法子解決此事?”
傅友文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劉三吾也只能沉默下來,他的確沒有任何法子。
“難不成我們就這么看著!?”劉三吾急道。
對劉三吾這一句言簡意賅的質問,詹徽和傅友文都沒有回答,因為無話可答。
方面之內一時陷入一陣死一般的沉寂。
只有房中燃著的炭火偶爾發出“噼啪”一聲響。
良久。
詹徽才坐直了身體,似是下定了什么決心道:“此事其實不方便放在明面上來討論,因為其中涉及諸多不可為外人道的明爭暗斗,但我私以為……我們自己可以為陛下做些什么。”
“我們自己?”劉三吾不解,“以陛下之力,若想堵住他們的嘴,少說也要抓上一批人殺雞儆猴,但這對于本就怨聲載道的應天府百姓只會火上澆油,明面上不敢不滿,暗地里更容易逆反,難不成還能殺了所有人?以朝廷之力尚且都無解法,我們自己能做什么?”
詹徽雙眼微瞇。
道:“劉先生乃是翰林院掌院學士,傅大人為戶部堂首的時間不短,而鄙人則得先帝恩遇,為吏部尚書。”
“老夫當然知道你我都是什么職位,倒是也算得上當朝的達官顯貴,可是能怎么樣?”
劉三吾沒明白詹徽想說什么。
傅友文則是略略思索了片刻,隨后目光微微一亮道:“吏部尚書掌四品以下所有官員調動,戶部接洽國庫的諸多調度,劉先生的名望自不必說,詹大人的意思是,我們利用自身的名望、人脈,暗中找些可靠的人,盯著應天府一帶和下轄州、縣百姓的異動!”
“這種事情如果由朝廷模棱兩可地發布命令,一般各地的官員只會當做「加強治安」來處理,甚至可能敷衍了事,反而因此誤事。”
“再者,如今京城里的錦衣衛人手其實是不太夠的。”
“但如果以我們自身的人脈和聲望……找的都是可以信任之人。如果有什么異動,最起碼我們可以立刻得到消息,先有一個大概得數在心里,是私下里幫陛下處理掉,還是以最快的速度稟告到陛下那里去,都能得心應手許多。”
傅友文約莫明白過來詹徽想要表達的意思。
而他這么一說。
劉三吾也差不多聽明白了,立刻一拍桌子道:“老夫明白了!就這么做!”
“陛下已經為大明做了這么多,承受了這么多。”
“我們這些為人臣子的,當然是能做多少做多少,即便我們做得再多,也比不得陛下……但無論如何,為人臣者都當盡最大的心力才是!”
劉三吾立刻義不容辭地應了詹徽的這個提議。
他這么說,詹徽和傅友文二人也立刻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正是這個道理!”
如今總算有了個像模像樣的法子,三人心中的沉重也減輕了不少,傅友文笑道:“劉先生平日里只醉心經史子集、教書育人,如今倒是積極起來了。”
劉三吾輕哼了一聲,義不容辭地道:“陛下之為人,老夫敬重,自當為他排憂解難!”
略略思索了片刻。
詹徽抬頭先后看了劉三吾和傅友文二人一眼,道:“接下來,我們便需要溝通一番各自可以接洽到了可信任之人,然后把此事安排下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