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朱允熥年齡相仿,從前天天都是一起上學的,下意識的稱呼上,一時自然忘記改過來。
沉吟片刻后。
朱權才挑了挑眉,饒有興趣地道:“本王這個侄兒……還真是有點意思啊。”
看到朱權這副模樣。
張宇初心中微微一定,知道有這么一顆模糊的種子已然被自己種在了這位少年藩王的心里,日后……若是這大明皇朝當下的暗瘡真發作的話,這顆種子或許就能左右動搖他的決定。
而如果自己沒有信錯自己的弟弟。
自己今日這一番動作,便能被視作為,正一教早早的站場和投效了。
“寧王殿下,慎言吶,那位……如你已經是正式祭拜了天地祖宗,改了年號的……”張宇初看向朱權提醒道。
這倒不帶著什么目的。
純粹是提醒朱權不要因為一個稱呼而禍從口出。
畢竟對這位還帶著幾分稚嫩、天真,卻有著少年人的炙熱和坦誠的少年藩王,他本身也是十分有好感的。
被這么一提醒。
朱權自然立刻反應過來,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發,有些心虛地笑道:“一時失神,忘了忘了,畢竟本王和……當今的開乾陛下,從前也算同窗十年呢,說起來還真有些不大習慣,嘿嘿。”
意識過來之后,朱權自然立刻把稱呼改了過來。
畢竟現在,一來,那個印象里唯唯諾諾的少年,似乎并不那么簡單,二來,他背后站著的那個,更是個能吃人的,這他還是明白的。
……
話分兩頭。
北風冷冽刺骨,北方的雪難化,但地處南方的應天府,相遇比北境,卻是要溫和柔軟得多了。
年后的天氣一直不錯。
熱熱鬧鬧的年過完之后,應天府到處的積雪都在冬日不甚暖和的太陽里,悄悄融化,也在悄然之間,給應天府帶來了生機勃勃的意味。
百姓們繼續辛勤勞作。
紫禁城之內,也一日比一日嚴肅起來,偌大的朝廷機構蘇醒轉動著,恢復了去歲的忙碌。
開乾元年正月十二。
早上的朝會結束之后不久。
吏部尚書兼都察院左都御史詹徽、戶部尚書傅友文、禮部尚書任亨泰、兵部尚書茹瑺、工部尚書秦逵、刑部尚書楊靖……協同都察院右都御史袁泰、以及去年由朱允熥親自設立的內部審計局局長卓敬……
等等一干朝廷文臣在安排好各自部門的事務過后。
竟是整整齊齊地朝著乾清宮方向。
聯袂而來。
“噫,卓大人也到了?去年不聲不響,卻是趕在年末,悶著聲兒替陛下辦了好幾處的貪腐大案。”
“詹大人可折煞下官了,下官可沒什么功勞,都是陛下說什么,下官便辦什么,不值一提的。功勞如何能與您詹大人相比?”
“卓大人這可就謙虛了。”
“呵呵!今日的議題,下官也就只有資格旁聽一二,重點還在戶部傅大人這里呢。”
“……”
在場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當今開乾新朝朝堂上的風云人物,而且基本都是順利度過了新舊朝的交換,甚至還有個升官發財的,一個個面上自然都是春風得意。
相互之間各自恭敬,閑聊著。
作為內部審計局局長的卓敬,算是新晉的新貴了,雖然官職品級算不得很高,卻是朱允熥這新帝信任的人,眾人自然也給面子。
眾人雖都分屬各部,面上都一派祥和。
“哈哈哈哈!”聽卓敬提起傅友文,詹徽笑了笑,看向走在自己旁邊的老傅,挑了挑眉,打趣道:“今日議的包括南直隸以及大明一十三省的稅收以及各項開支用度,以及今年各項開支用度的預算,往年這時候,你可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今日……怎么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去年冬天雖有這么一場曠日持久的大雪,可這大雪帶來的麻煩,陛下可都一早籌謀,給咱這些人解決掉了。”
這話雖說是打趣說出來的。
不過詹徽著實也覺得傅友文今天屬實不該是這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才對。
去年一個廉價布料、一個無煙煤,解決了多少問題?
要是從前的年份。
這場大雪多少得額外占用許多銀錢、糧食開支,只怕賑災都根本賑不過來。
如今正該偷著樂才是。</p>